“你回来了。”栖就像是一直站在门口没挪过一步，乔风看他像是在专门等他随口打趣“回来了，这么怕我不回来吗。”
乔风说这话脸上带笑，也不知真笑还是在试探，但无论栖怎么想，乔风都随便挥挥手，让身后漂浮的被褥什么的都悬空在他面前。
“栖，喊大家出来，都分分。”
只用看，都不用去摸，栖都能知道这些制作精良的被子是面前这人花了不少心思弄回来的，栖轻微应了一声，迅速跑回去喊他们出来。
六个人六张被子，刚刚好，反倒是栖……
乔风分完东西看见栖时不时在看他脸上，下意识摸了摸脸，但什么都没有，那栖在看什么？他脸上也没东西啊？
送走最后一个小孩，就剩下栖一个人抱着动作站在那了。
“怎么了，不舍得走？”乔风看着他，栖也看着他，没回答乔风反问了一句“你的呢？”
栖看他不明白，举了举手上的东西，乔风反应过来后失笑“我有，你先回去……”
话还没说完，发辫上的吊坠一闪而过的微光中断了乔风的话，乔风表情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栖，你先回去收拾，我有点事。”
说完，乔风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了栖一个人。
“……好。”
……
怎么触发了，乔风随手关上了门，指尖划过门闪过一道白光，顺带将其添上了静音，吊坠一扯发辫一散，吊坠上的细砂也跟着掉落在地。
小槐……
以自身为中心瞬展开的重叠法阵，瞬间撕破开两个世界的壁垒，只是不到半刻这重叠的法阵毫无预兆开始分崩离析。
……！！！
呕咳！咳咳——！
为什么联系被断开了？小槐的情况不是现在能够耽搁的，母神……
被强行切断的联系反噬到身上是止不住的咳，口腔里的血几乎是成股从嘴里流出。
“您……没事吧。”
敲响木门后的声音是刚分开没多久的栖，应该是闻到血腥味没多久来的，乔风猜，但他现在这个状态也不能给他开门。
乔风合了合眼，想把咳意压下去让让栖离开，但一张嘴喉咙止不住的发痒，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肺部迸发，停住没一会的巨咳连带着鲜血一块掉落在地面上。
“抱歉，我先进来了。”栖刚想推开木门，一只手从背后勾住他衣服，拎开了他，栖刚想反抗，但对上眼那瞬间，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哪怕被他放到一边地上，栖也止不住后退几步。
“这就听话嘛。”尘这才笑眯着眼扫过他，推开木门进去后反手关上，还给栖留下句话“别进来哦，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呢。”
栖看着门被悄然关上，沉默站在原地，手却握紧了，被尖锐的指甲弄出的伤口不过一秒又愈合，甚至连血液都没能渗出。
……
“如果不是有急事，你都不会把砂子给散掉，这下好了吧，遭她切断联系，还被梅迦锁定了。”
尘看着他扶着一边石桌咳到直不起身，粗暴的把人掰过来抬起头，用手一抹嘴边的血液，那一分红确实给乔风增添了不少艳色，就连他都看愣了一下。
乔风有点自暴自弃的往尘身上挂，喉咙里还是止不住咳意，能勉强发出点声音就已经是极限了。
“把我放实验室那边就行…！等等，尘，你走错了。”他现在确实不想自己动了，但也不代表他不认识新住所的路，这压根不是去实验室的路。
乔风拍了一下尘的后背，见他没反应还往他睡觉的地方走，挣扎了一下，停下是停下了，但是尘看他的眼神很不对劲。
“再动，我就把你弄晕。”
“……”乔风像是真怕被他弄晕，半响都没有声音，尘看他没动静，手拉开了卧室遮挡半边的布帘，他还是听到了乔风很小声的一句气音“切。”
尘默默一松手，布帘全打上乔风后脑勺，乔风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扭过头眼睛狠狠盯着他，尘不理他，把他放到床上，自己则是在他一穷二白三清的卧室里面捣鼓。
结果他还真从窗边拿回来一只小巧袖珍的药剂，那只药剂绝对不是乔风弄过的。
但乔风现在不敢再发出半点疑问的声音，也没办法发出，咳的要死，就尘离开去窗边那会功夫，他就咳的厉害。
“将就着，能治疗反噬作用的东西不多。”尘拔开塞子，看着乔风倔犟想自己来的手，毫不犹豫打开他的手，伸手到他嘴边。
乔风叼住瓶子昂头喝了下去，虽然药剂不是一下子就能生效，但起码不像是之前那样咳出血止不住。
“谢了，咳咳。”喝完药剂乔风总感觉整个人都晕乎，有一种强烈的催睡感，在完全失去意识前，他能感觉到自己发烫的脸上多了一块像冰的东西。
然后嘴边有什么东西擦过，但乔风已经无从去想这些了，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尘慢慢抹乔风嘴边的被他弄出来很长的一道血迹，被他弄糊后变得愈发像是晚霞留下的痕迹。
……乔…风
无声念着他的名字
……
“……啊，你说那个啊，那个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好熟悉的话
“那你要帮我吗，如果是你的话，在那一切都未知的未来，一定能够帮我把偏移的轨迹回到它原本“正确”的地方。”
有些年幼的声音似乎很自信，在不能动的空间里面，乔风能听到有摇晃东西的声音，那声音停了一会，就听到一阵秽语，阴沉低冷，像是某种蛇类，但他完全听不懂，反倒是那道年幼的声音像是在回应。
“……代价？哼，一个随时会因为污染被吞噬然后开始走向崩铁的世界，这都不够吗？还是说，你其实一直想要的是其他东西？”
“那恐怕没有了，总不可能你盯上我这小小陋居吧。”
声音很无语，像是终于停下手里的东西了，有瓶子放在石桌上的声音。
“还真盯上了？不是我这小小地方这么遭你稀罕？？？”
“是啊～”
“哈！”乔风一下子被惊醒了，在梦里听到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环绕不去，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那，那道声音是谁，为什么他会和…深渊做交易，世界？随时会被污染吞噬的世界……这里吗……
为什么……
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微风吹开遮阳的窗帘，乔风侧过脸去看窗边，才发觉现在已然是黄昏。
风抚过脸边带起的柔和，不过现在怕是再温和的风，恐怕也无法带走他现在的忧愁，梦中那过于真实的话实在难以忘掉。
“醒了。”
“昂。”乔风下意识应了一声，转头看过去夕阳刚好落下一缕余晖在脸侧，尘整个侧身撑在门框边上看着他，乔风似乎被日光晃了一下，抬手动了动指尖，布帘被拉上依旧有几分余光从间隙穿过，不过这也让乔风好受几分。
乔风出神盯着从布帘那露出的几分余光，冷不伶仃出声。
“……我的东西。”
转眼看向尘，他还面带无辜好像不知道乔风在说什么，乔风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指尖绕了绕有些过长的碎发。
“权柄。”
尘依旧没有给他回应
“一码归一码，别太过分了。”
再三警告让尘脸上的笑容有些收敛，身后藏在手心里的权柄被他一握再握，像是要捏碎的力道还是被他松开了。
“非救不可。”
尘的声音很平静，只是多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乔风抬起头看着他，眼中的凌冽以他们的熟悉程度不用多问都知道。
乔风看着他高抬起想丢给自己的手又硬生生控制住，生硬放下手递给自己，乔风毫不犹豫伸手从他手心里拿过权柄，熟悉的侵蚀回归自身才让他安心一点。
“等哪天我不在了，你再拿走。”
把权柄重新隐匿起气息变成普普通通的工艺品挂上头发，很难得他这次这么说尘居然没理他。
“尘？”
乔风扭头看身边，哪还有尘的身影，轻合上眼睛感知契约的链接离他不远便放心了，乔风往后舒适一躺。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尘的心思
但总有些事情大过自己不是吗
小槐那边……乔风抬手捏了一下权柄，不过很明显，从乔风脸上放松的表情来看，已经结束了。
好，乔风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接下来就是调试药剂了。
……
哪天不在……呵，这话真亏他能说得出
手哪怕盖在眼睛上，他依旧能感觉到逐渐步入夜幕怀抱的夕阳。
他就这么努力靠近死亡吗
真搞不懂他
明明是一个不可规避不可跳跃的节点，救了这一次，结局还是不会改变，为此搭上自己……
尘稍微低头侧目就能看到石屋的窗户，窗户被厚重的窗帘遮的死死，不用想都知道那是乔风的实验室，不知道尘想到了什么，一个翻身从雨棚顶上下来，也又一次碰到了眼熟的不速之客。
脚步轻踏上地面，上午才来过的小孩又来了，尘转头看着他手里端着的食物，黑糊糊勉强看得出些许黄色的一盘吃食瞬间让尘皱紧眉头。
栖注意到他颇为嫌弃的表情，有点淡定，双手向他伸了伸盘子。
“是给乔风大人准备的食物，是我们弄的最好的一份。”
这些玩意……乔风他真的吃吗？
尘盯着这一盘吃食陷入了沉思，栖就这么举着看着他，意识到可能会僵持很久，还特意抽出一只手来挡住吹过来的风沙。
“嘿呀！”身后的木门猛的一拍开，伴随着极度兴奋的一句，尘很清楚乔风这家伙这么兴奋的原因只有一种情况，他解决污染的药剂有进展了。
但……好像因为拉开门看到的情况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尘听到了他重新拉上门又重新拉开的声音。
“呃，所以这不是你的恶作剧？对吗？”
乔风试探性往外面走了一步，实在是因为尘的态度太诡异了点，尘挪开位置好让乔风看清楚，这略微有些尴尬的氛围在他看到栖手上一盘黑糊糊的时候消失了。
“是给我的吗？”乔风顺手带上门，栖甚至看不清他是怎么到自己面前的，就见到乔风已经拿过了他手里那一盘食物打量着，像是打算吃下去，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另外一只手拦截住。
两个人眼睁睁看着他把那一盘吃的给抢走，尘看着乔风一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就来气。
“我觉得以你的手艺，不至于让他们吃顿好的都没有时间。”
尘有点咬牙切齿，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看上去极为瘆人。
“可那是他们做给我的耶。”乔风有点可惜看着被尘拿走的那一盘，还是没敢伸手拿回来，正拉住栖准备开溜，但无论怎么发动，这停滞住的空间不像是能够回应他的样子。
“先松开怎么样。”乔风松开了栖，双手举起来表示投降“我去还不行，也不见你平时……”乔风意识到什么，止住了还没能说完的剩下半句，尘就这么安静笑着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