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见状,立马闭上嘴。纪凌修从不让外面的事情传回家,更不准在家里讨论政事,他事业上的事情亦滴水不漏。
每回彦派督军彦铭来找他的时候,他门都不让人进,有什么事情都在外面餐厅说。
像上辈子那样,为我编织了一张梦幻安全的网,这里美好得不像话,一点都感受不到风吹雨打。
不同的是,我不像上辈子那样是温室盛开的花朵,这辈子我时时刻刻提防着。由于我肚子太大了,行动不便,他为我找了梳头小妹,帮我描摹妆容,陪我解闷。
我便将闺蜜小方安插在身边,她是彭昶的恋人,亦是我镖局里核心人物,为了能通过纪凌修的面试,她扎扎实实学了三个月的梳头技术,当下最时髦的造型她全拿捏,那么多梳头小妹里,我点中她。
自然而然留在身边。
外面发生的所有事情我都知晓。
这场仗,宁乾洲原本想让彦派表忠心去跟靳派打。谁知彦派表面上归顺,私底下并不听话,消极应战,根本不好好打,反而被靳安打得连连败退,丢了很多精良先进的武器,仿佛白送给靳安似的,反而助涨靳安气焰。
我猜宁乾洲肯定气笑了。
所以宁派才动了真格的。
助理走以后,纪凌修催我上楼休息。
我倚在沙发上懒得动,自从怀孕以后,我每日困顿难受得很,医生交代不能同房。他也就没再碰过我,但他特别喜欢腻歪,闺房里换着法子折腾人,不晓得哪儿来那么多羞臊的想法,旺盛的好奇心驱使,什么他都想试试。
我宁愿睡沙发,也不愿意上楼睡。
我说,“送你一个礼物,凌修。”
随后,我让佣人把门口的人带进来,纪凌修看了那少年一眼,没认出来,下一秒他愣了一下,“小五子?”
小五子是他曾经的小跟班,跟我曾经的丫鬟雀儿是一对儿。他本该死在多年前纪凌修家出事那一夜。我为了验证未来是否可以改写,特意让彭昶把小跟班儿救了出来,小心翼翼呵护到现在。
他四年前,本该死了的。
但是现在还活着。
足以证明,历史的洪流不能阻止,但小人物的命运是可以改写的。只要不站在风暴的正中央,是有办法活下来的。哪怕导致宿命结果的原因一直在变,可若是逃离因果循环的核心,便可以置身事外活下来。
也就是说,我跟纪凌修只要摆脱上辈子致死的原因之网,全身而退,那我俩是可以活下去的。
纪凌修说,“这些年你去哪儿了?”
小五子撇着嘴,“那晚主子家出事以后,我被过路的人救了,这几年我一直在找你们。”
纪凌修转脸看我,“你怎么找到他的?”
“偶然。”我言简意赅。
他也没多问,突然回来这么个人,他不敢用,只让小五子做守门的活儿。
内阁调停会议在彦海召开那天,海城下起了隆冬第一场大雪,在家闷了一个多月的我,喜得不行。晚上吃完饭,我坚持出去走走,小方小心翼翼扶着我。
路过灯景美丽的咖啡店,远远看见纪凌修穿着黑色长款风衣的身影,他从车里出来,身后跟着一名穿性感旗袍的女人,依稀可见那女人的侧脸……孟晚?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咖啡店后方狭窄漆黑的巷子,孟晚小跑几步拽住纪凌修的袖子。
“兴许是办公事。”小方也看到了这一幕,急忙解释了一句。
我没吭声,上辈子纪凌修经常跟孟晚闹绯闻,隔三岔五还有桃色新闻上报纸,我曾亲眼看见孟晚坐在他腿上喝酒。
虽然纪凌修爱我,我着实不知道他跟孟晚到底是怎样的暧昧关系。
亦或者,他那时候只是用孟晚气我。
虽然晓得如此,我心里依然堵得慌,转身闷声闷气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别生气啊微姐。”小方宽慰我,“纪先生那么疼爱你,不可能做出格的事情。”
“我明明交代过,让他不要跟孟晚来往。”我低声,“你看他听了吗?”
孟晚这女人,上辈子臭名昭着。是多少大佬的公共情人!害死了多少人!她是宁乾洲的线人!我早告诉纪凌修了,可他依然跟孟晚密切来往,图什么!
说好了要收手的!
海城的雪没有平京城那样厚重,但是纷纷扬扬轻薄如蝉翼,特别优雅美丽。我顺着街边慢慢走,内心烦闷至极,小方紧紧搀扶着我,不知不觉走到了政务大楼前。
很多车辆停在楼下,仿佛刚刚散会那般,身穿公装的公务人员从大楼里急忙跑出来,列队两侧,恭敬弯腰。
大人物们陆续从楼内走出来。
我下意识攥紧衣角。
众人保护的中央,宁乾洲神情肃穆从楼里走出,军装威严笔挺,往公务车辆走去。
今天开调停会议,开到这么晚?娘亲说他眼睛恢复了,劝他戒烟,但戒不掉,
我下意识退步,转身要走。
忽然一个身影大步流星向我走来,我本能转脸看去,只见一个颀长身影忽而晃至我眼前,“果然是你!”
我凝神。
靳安……
他声音不大,可他万众瞩目的敏感身份顿时惹得现场所有人都看了过来,郑褚为宁乾洲开了车门,似是察觉了不寻常的动静,宁乾洲侧目,向靳安的方向看来。
靳安弯腰看我,清俊桀骜的脸上笑容明朗,“好久不见。”
我轻轻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后退。
“施微。”他笑意盛满眼底却分外冰冷,“你叫施微!我终于记住了你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