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夜卿安微微蹙了蹙眉,将十一往身侧拉了拉。
脑中却在想着,此前管家同她说起过,近两年,兰贵妃在寿辰之日的中午,基本只会请本家的亲人来聚一聚。
若是本家的亲人,这个岁数的……
十有七八,应该就是兰贵妃的母亲了。
来之前,魏嬷嬷倒是专程同她说起过兰贵妃的情况,兰贵妃的父亲,为司幽国前宰相许义,几年前端王之事,他亦是就此辞官,不再过问朝中诸事。
兰贵妃的母亲亦是出生名门,年轻时候是望京城中排得上号的美人,亦是个有手段的,只是最近几年,年岁大了,身子也垮了,加之许义辞官,也就安心在府中含饴弄孙了。
“娘亲,这位便是之前我与你说起过的,夜府的大小姐,就是她之前救了我。”
兰贵妃亦是留意到了许老夫人的目光,只不动声色地开了口。
“原来这位就是夜小姐,瞧着倒是个好姑娘。夜小姐旁边这位,应该就是她的孩子了吗?这小模样倒是生的极好,老身有好些年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孩儿了。”
“上一个让老身觉着生得极其好看的小孩儿,便是墨栩了。”
夜卿安一怔,隐隐觉着许老夫人口中的那个名字有些耳熟,正想着,就听见兰贵妃笑了一声。
“这可真是极大的夸奖了。”兰贵妃眉眼带笑地看着夜卿安:“卿安你是不知道,本宫这位娘亲眼光可是极高的,我听她夸赞过好看的人,也就那么两个,一个便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另一个,就是十一了。”
夜卿安听兰贵妃这样说,这才猛地回过神来,骤然想了起来,端王的名字,好似就叫浥墨栩。
浥墨栩,墨栩。
夜卿安浑身一震,墨栩二字,若是颠倒过来,不就是,尘轻……
徐默?
夜卿安只觉着心中激荡无比,难不成,那徐默如她最开始所猜想那般,并非是兰贵妃的男宠,而是端王……
可是不应该啊,她专程问过,端王并非异瞳?
且端王的容貌,夜庆豪应该十分熟悉的。可是那日徐默取下面具之时,夜庆豪却并未认出来。
可是,浥墨栩,徐默。
这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夜卿安抿了抿唇,面上却是带着笑道:“那可真是我与十一的荣幸了……”
兰贵妃的目光亦是落在了十一身上,半晌没有作声。
夜卿安瞧见她这目光,又忍不住蹙了蹙眉。
十一此前说,兰贵妃待他极好,只是看他的眼神,却好似在透过他看旁的什么人。
那时候她还觉着十一想得实在是有些太多了,可是方才兰贵妃看十一的眼神,却让她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兰贵妃的目光,虽然是看着十一的,可是眼中却也的确露出了怀念的神色来,正如十一所言那般,好似在透过他看别的什么人。
夜卿安手指微微动了动,上一次她倒是全然没有留意到这些细节。
夜卿安正想着,就听见外面传来长长地唱传声:“帝君到。”
屋中众人连忙站起身来,跪下行礼。
夜卿安垂着头,只瞧见一抹玄色衣摆从自己眼前一闪而过,片刻之后,便从主位上响起了一个低沉而威仪的声音:“平身吧。”
“谢帝君。”
夜卿安坐下之后,才用眼角余光看了眼高位之上的帝君,这位帝君容貌亦算得上俊朗,因着保养得当,单单只看人,只觉着至多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
只是……
夜卿安看了眼立在那帝君身侧的美貌女子,微微眯了眯眼。
兰贵妃的生辰,这帝君却带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过来,这是何意?
夜卿安细瞧之下,却又发现了不对劲。
这女子瞧着虽然年轻貌美,可是眼下却有一些青黑色,且面色苍白,立在敌军身侧,身子亦是有些虚晃,全然一副被采补过度的模样,再看那女子眉间那一点微微有些暗淡的朱砂……
炉鼎?
炉鼎之术,是一些男子灵修术士所采取的修炼手段。
与高阶的女灵修术士一同双修,通过采阴补阳的法子,才快速提升自己的灵力。
那被采取的女修士,便被叫做炉鼎。
虽这种修炼的法子有些令人不齿,可是因为这种法子能够很快的提升灵力,亦是有不少身份地位高的男修士选择此法。
俗话说,千金易得,好的炉鼎难求。
帝君身边这位,观她与帝君各自的状态,恐怕应该算得上是极好的炉鼎。
不过,因着用炉鼎修炼之事,到底不易被人认同,常被视作邪术。许多男修士虽然会用这种法子修炼,可是却也大多藏着掖着,炉鼎也多被当作外室养在外面。
就是夜庆豪,她也不曾见过夜府中有炉鼎。
这帝君倒是大胆,将炉鼎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带着?
兰贵妃好似压根没有瞧见那炉鼎,只笑着道:“今日陛下来得倒是早。”
“你的生辰一年只一次,朕自然应该来得早些。”
浥云奎的目光在殿中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夜卿安的身上,眼中骤然闪过一道惊艳之色:“这一位,朕此前倒好似不曾见过?”
兰贵妃眉眼笑容仍旧和煦:“这位是夜大人之长女,名唤夜卿安。”
夜卿安连忙站起身来,同浥云奎行了个礼:“民女拜见帝君。”
“夜庆豪的女儿?”浥云奎微微一顿,夜庆豪府中的情况他自然也是一清二楚的,听兰贵妃这么一说,眼中的惊艳之色就渐渐淡了下去。
一个废物,还是一个失了清白生了孩子的废物。
“之前倒是不曾见过,只是朕却是不知,你与她何时这般熟悉了?”
夜卿安倒是知晓浥云奎为何会有此一问,毕竟,这望京城中许多人都知晓,只有兰贵妃极其亲近之人,才会在今日被邀入宫。
兰贵妃低眉浅笑:“之前臣妾与陛下说起过,在宫外救过臣妾一命的,便是卿安。”
“且,臣妾更是喜欢卿安的儿子十一……”
“哦?”帝君转开眼,看向夜卿安身侧立着的孩子,这一眼,却是让他手下猛地用力,生生将椅子的扶手给掰了下来:“轻……墨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