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有何吩咐?”王海恭敬道。
沈琼华看着眼前的男子,又看了看一旁羞红了脸的甘草,面上也不禁染上了三分笑意。
王海便是甘草前世的丈夫,从小便跟着其父在沈家帮佣,跟甘草一起长大,两人心意相通,三年前被父亲派到了京城。
前世,她收回铺子的时候王海出了不少力。
沈琼华在纸上写下几个店铺位置递给王海。
王海恭敬接过看了一眼,道:“小姐,这些都是沈家名下的商铺。”
“对,你在京城待了三年之久,跟这些店里的二把手相处的怎么样?”
“因着都在沈家做事,平日里相处的也还算不错。”
“那好,你便和甘草走一趟,将这几个铺子的掌柜全辞退了。”
“全辞退?”王海震惊道。
“对,若是他们不肯走,你就说我手上有他们这两个月贪污的证据,现在不报官只是想好聚好散。”
“待他们走后,你帮我给那些商铺的二把手带句话,谁若是能将账簿上的赊账追回,谁便当掌柜。”
沈琼华说着将沈家家主的令牌给了甘草,便挥挥手让两人赶紧去办事,自己和芍药继续看账本。
正看得认真,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声,沈琼华掀开帘子一看,竟还是个老熟人。
永宁侯老夫人膝下有二子一女,除了永宁侯和宫里的周贵妃,还有一个不成大器的小儿子,凭借着侯府的扶持,这么多年才堪堪做到了五品光禄寺少卿的位置。
他的夫人是吴氏的亲侄女,两人只生了一个女儿,便是周令芙。
现今因着吴氏还在并未分家,因此周令芙如今还是永宁侯府的大小姐。
周令芙带着几个闺阁小姐进了铺子,笑道:“这些可都是江南那边最时新的料子,你们看看有没有想要的,记我永宁侯府的账上便是。”
“哇,这是今年最新的云锦吧,真好看,谢谢你啊令芙。”
“令芙不愧是永宁侯府的小姐,出手就是大方。”
周令芙被几个小姐夸得飘飘然,心里舒坦极了。
她虽看不上这几人,但也只有她们会这般奉承她。
那些高门贵女向来是看不起她的,认为她的父亲官职低微,将来一旦分家,她就只是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
就连安王殿下眼中也只看的见堂妹周令宜。
可是凭什么?
明明她也是祖母的孙女!
想到这,周令芙神色郁郁,挑起料子来更是不手软。
几个人身边的丫鬟小厮手上都满满当当的。
周令芙见挑的差不多了正准备打道回府,却被铺子里的伙计拦了下来。
“周小姐,您看这谁结账?”
周令芙看着伙计手中的账单,眉头一皱。
“结什么账?你是新来的吧,直接记永宁侯府的账上便是。”
说着,便要朝外走。
店铺里的伙计哪敢让她把东西带走,他刚被王海敲打完,知道孙掌柜便是因为赊账的事被东家辞退,现如今东家还在铺子后面查账呢。
“周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绸缎庄自今日起概不赊账,您看要不今儿个顺便把侯府之前赊的账给清了?”伙计讨好的笑道。
把之前的账清了?
她哪有那么多银钱!
之前的那些东西大部分可都是被大房拿走的!
周令芙见奉承她的几位小姐看她的神色变得怪异起来,顿感丢脸。
声音也大了起来,斥道:“这铺子都是侯府的,本小姐在自家的铺子里拿几匹料子,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不成!”
话一落,一道清亮的嗓音从后方传来,“我倒是不知,我沈家的铺子何时姓周了。”芍药搀扶着沈琼华从小隔间里出来。
周令芙见是沈琼华,神情难掩惊愕。
娘不是说这几件铺子被沈琼华交给大伯母打理了?她为什么还在这?
看着沈琼华那张堪比三月桃花的娇美容颜,周令芙的话中满是恶意。
“我当是谁,沈表妹如今清白都被歹徒毁了,这两日都躲着不敢见人,连我去探望都被拒之门外,今日怎么想着出——啊——“”
周令芙捂住自己的脸,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居然敢打我!”
她居然被一个下贱的商户女给打了!
周令芙反手就要打回去,却被沈琼华攥住手腕。
“芙表姐还是管好自己的嘴不要胡言乱语的好,三日前在侯府门口,围观的百姓都知道我前一晚便已回了侯府。”
“至于那个说自己的清白被歹徒毁了的女子乃是敌国的奸细,妄图冒充我的身份混进永宁侯府却被安王当中斩杀。”
“芙表姐此刻这样说,是刻意造谣,还是对安王当众杀人心怀不满?”
“我没有!”周令芙急言令色道。
“那就管好你的嘴别乱说!”沈琼华推开她的手腕。
周令芙连连倒退几步,看着铺子里的其他伙计都挡在沈琼华的面前,气得眼睛都红了。
“你给我等着,住在侯府还敢这么嚣张,我定要让你滚出侯府!”
说着,竟是让丫鬟将料子丢下,怒气冲冲的走了。
倒是跟着她来的其他几个小姐面面相觑,最后脸色难看的挑了一匹料子结了账。
沈琼华才不怕周令芙回侯府告状,要是周令芙真能说动老夫人和林氏将她赶出永宁侯府,那她才要真的感谢周令芙呢!
沈琼华又等了一会,待甘草回来了,这才离开了绸缎庄。
马车离开西大街,在人群拥挤的街道上缓慢行驶。
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从巷子里冲了出来,朝人群中挤去。
白色的纱衣被撕扯得破烂不堪,隐隐还有鲜血渗出染红了纯白。
她一边跑,一边紧张地回头张望,像是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突然,一根大腿粗的棍棒挥来,将她打倒在地。
紧接着,无数棍棒朝她身上砸来,她痛得尖叫求饶:“别打了,别打了!”却无济于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棍棒才停下。
一个穿的花枝招展,打扮得浓妆艳抹的老鸨上前,一把扯住她的头发,直接甩了两巴掌。
“你个小贱人,老娘花了十两银子买的你,你竟然敢拿花瓶砸了客人的头逃跑,要是让你跑了,老娘这么多年岂不是白混了!”
安锦满脸泪水,鲜血从唇角溢出,恳求道:“妈妈,我求求你,你放了我,我以后一定将赎身的钱给你。”
“我呸!”老鸨冷笑。
“进了我花满楼,你就别想走,既然不愿意伺候贵客,那你就去伺候伺候那些下九流,看你的骨头还如何硬!”
“给我把她拖回去!”
两个打手立即上前,人群上方都是女子奋力挣扎求救的声音。
沈琼华掀起帘子,正好对上了安锦那张红肿不堪,惊恐害怕的脸。
饶是如此,她还是一眼将安锦认出来了。
“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