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雪停了,可因为街面上的积雪还没法清理,无人出来走动,估摸着瑶溪城彻底恢复往日的热闹,还得等到二月份呢。
至于家里能不能买上米面粮油,想来这个月底差不多就能去别的城里买了。
因此,为了节省炭火等,全家上下还是挤在几个院子里住着。
洪嬷嬷说这个话的时候,山桃和琇莹等人都在。
贾老太还没回话,琇莹就先好奇地问:“奶,村里能发生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这城里的事情我倒是知道,无非就是家里头的那点事。”
“大宅院里,大婆瞧着小婆不顺眼,小婆暗地里又想踩大婆一脚,婆婆看不上儿媳妇,儿媳妇不服气婆婆,那当家主事的霸道惯了,不把别人当人,不当家主事的,就想把当家主事的人拉下马,自己尝尝这当家主事的甜头”
“平日里有诸多条条框框,四处又都是人,他们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做坏事,这些日子有这么大的雪遮掩着,他们就放开了手脚,反正等天气好了,出了什么事情,也能用这场雪灾来掩饰,洪嬷嬷,您说我说的对吗?”
洪嬷嬷连忙夸赞琇莹,说乡君小小年纪,就见多识广,还问琇莹是从哪儿知道这么多的。
琇莹就抿着嘴,朝着云儿绣球等丫头笑:“我那屋里的几个大丫头都是好的,只有这几个小丫头,叽叽喳喳的,最爱说话,每日里我想好好看个书,都不得清净,她们也不说些别的,就说些东家长西家短的。”
“我看呀,她们不应该做丫头,倒是应该到街面上拜个师父,学些说书唱戏的本事,以后做个女先儿,挣的倒比做丫头的强呢。”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摘星馆的小丫头活泼些,是好事。
山桃就怕伺候琇莹的小丫头成日家死气沉沉的,反倒带累得琇莹也不爱说话。
何况出了照庆这件事之后,山桃就越发担心琇莹了。
幸好还有云儿几个小丫头,总逗着琇莹,才叫琇莹没时间想照庆。
贾老太笑过之后,就叹了一口气:“洪嬷嬷,你没说错,村里这些事情做得要更加胆子大一些,普通老百姓们,谁家过年会跟咱们家似的,准备上一两个月的东西?莫说是没钱了,便是有钱,也不会准备这么多东西的。”
孙家之所以会准备这么多,一是因为今年孙家发生了这么多大喜事,山桃特地叫人多准备了一些,想好好过个年。
二是山桃觉得开了春,孙家得预备着请客,过年期间说不定也有些人要上门来吃酒,过年期间菜不好买,就叫人多多备着。
却没想到,正好派上了用场。
村里的乡亲们哪里会像孙家准备这么多东西呢。
即便是有钱,想要请客,也不会一下子备上这么多吃食和柴火的。
也不知道这一场大雪,村里的乡亲们日子过成什么样了。
“不会太好过的,”王素芬摇摇头,“清河村有一半的人家,那房子都不怎么结实,这一场大雪,怕是得把一多半的房子压塌了,要是在夜里,这不就得闹出人命了吗?”
“幸好咱们对过就是青山寨,青山寨石洞多,倘若那些个心里有成算的,家里房子没塌之前,就带着一家老小搬进去,兴许还能捡回一条命。”
那些废弃的石洞都很深,冬日里躲在最里头,能挡风,生上火,要比家里暖和许多呢。
就怕遇上像王家兄弟这样的恶人,那可就糟了。
贾老太面色不好看:“这也是各人的命数,摊上了,就只能自认倒霉了,咱们坐在家里啥也做不了,只能等着街面上可以走动了,叫人去村里看看乡亲们吧。”
雪一停,官府里就来了人,是县令李兆亲自带着人来的。
他一来,点名要见孙时安和琇莹,得知孙时安在沈家二房,琇莹又安然无恙,李兆才长出一口气。
这么冷的天,李兆额头上竟然有汗珠子,可见他这一路走过来多急切,又有多艰难。
“大人,大雪封路,您还能按时去京城述职吗?”
李兆抚额长叹:“雪才停,我就叫长随往京城去递折子,把瑶溪城的事情说一遍,并在折子上请旨,要留在瑶溪城半年,先把这里的事情处置清楚了,再动身去京城。”
山桃暗自点头,这样也好。
官员到了要述职的时候,却迟迟不肯回京城,会触犯律例的。
像李兆这样子情况的,是情有可原。
李兆若是把瑶溪城这一摊子糟烂事给处置好了,说不定他的位子还能再往上升一升呢。
因看李兆走得急,山桃就特地请李兆吃茶吃点心,又叫人赶紧去把琇莹请出来。
“大人可莫要嫌弃这点心粗鄙,实在是因为一连下了二十多天的大雪,家里都快断粮了,能吃得上点心,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李兆面有凄然:“我有什么好嫌弃的?夫人即便是不说,我也知道这一场大雪中,城里百姓过得有多么凄苦,也不知道今年的庄稼收成如何,但愿影响不是太大,否则的话……”
他长叹一声,山桃知道他不容易,便也不好多问。
一会儿功夫,琇莹就出来了。
李兆连忙给琇莹见礼,又特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包袱,摊在桌子上。
包袱里头就是几块点心果子,一把松子仁,一把糖块。
“乡君,这是我家夫人从嘴里省下来的,乡君快拿去吃吧,莫要推辞,免得夫人知道了伤心。”
琇莹果然没推辞,只是吩咐月桂包一点孙家的点心来:“昨儿个余家嫂嫂才做了一小匣子饼饵,把那个拿来吧。”
两人说了几句客套话,又请来了贾老四,把这些日子王家兄弟干的恶心事都说了一遍。
贾老四还着重说了沈家大房有多么不仁义。
李兆一面听,一面点头。
“这么说来,这些人现在还在沈家大房里头关着?”
贾老四忙道:“都在沈家大房呢,这里头还有一个姓张的书生,原先是赁着我女婿家房子住的,这个书生最坏了,他是什么王家兄弟的军师,大人要审讯的时候,可千万要小心这个小子,可别被他蒙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