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破天气,停了一二个时辰,又开始下雪了。”
贾老太一进门就抱怨。
她一早起来,吃过了饭菜,和王素芬一块,送贾老四等人出了门,瞧着雪停了,寻思着这些日子一直困在屋子里,就想着四处走走,没成想,老天爷不给脸,这又下起来了。
“今儿个还过节呢!我寻思着叫家里人把灯笼点起来,也算是过个节了,谁成想又下雪了。”
山桃正盘腿坐在炕上做针线,闻言就笑道:“下雪跟点灯笼有什么关系?点呀,咱们家院子里的积雪都清理得差不多了,就算是再下也不怕,点吧”
说起家里的积雪,她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就叫琉璃去把曹云请了来。
“今早送我爹他们出门的时候,你瞧着外头的积雪厚吗?”
曹云如实回答:“厚着呢,早上员外出门,前头是孙江领着人清理了一条能走人的小道出来,不然,员外老爷还过不去呢,这得亏是咱们家跟沈家隔得近,隔得远,怕不是得走上大半日。”
看来即便是雪停了,城里想要恢复正常,也得好长一段时间。
更别提现在又下雪了。
“曹管事,你去跟孙大管事说一声,家里的防卫还是不能放松,这一连下了快有二十天的大雪了,城里四处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咱们谁也不清楚,兴许作乱的歹人不止王家兄弟这一波呢,谨慎些总没坏处”
“家里的积雪该清理的清理,把清理出来的雪,都推到外头的河里去,我寻思着,等雪停了,大家伙肯定都要把雪往河里堆的,今年开春,这河水也不知道会不会涨上来,罢了罢了,先顾好眼前事。”
曹云走之后,山桃又把余青媳妇叫了进来,跟余青媳妇盘点了一下家里的口粮,菜是只能坚持三日的,肉和米面么,省着点吃,能吃到月底。
最难的是柴火,最多只能用上五天,不过家里的煤炭因为备得很充足,这个倒是不愁。
“实在是没办法,就开了后头的大门,把后面巷子不住人的那排屋子的门窗拆下来,当成柴火烧了吧,等开春了,再把屋子修缮一番就是了。”
虽说烧门窗很费银子,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总不能叫家里断了柴火
“夫人,要不,把锅灶拆下来,放在炉子上烧饭吧,虽说会慢一些,但也能节省不少柴火呢。”
余青媳妇是这方面的行家,山桃就点点头,随她去:“你尽量节省着些,若是有余力,给莹莹做点点心吧,我看她倒是清减了不少。”
孙家的东西算是准备齐全的了,还过得这样捉襟见肘,真不知道城里那些普通百姓们,过的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到了夜里,孙江回来了。
他是跟着贾老四去攻打沈家大房的,见他全须全尾地回来了,贾老太等人都很高兴,忙把他围起来,问外头是个什么情形。
“咱们将军好威风,领着人撞破了沈家大房的门,把贼窝子给端了,乡君出的主意也真是不错,果然,把王家老大往沈家大房门前一摆,再把王老五和王老七的尸首扔在沈家门前,躲在沈家里头的歹人们就吓坏了。”
“等咱们将军冲进去,有的歹人直接就放下了家伙事,跪地求饶了,将军让沈家大爷等人认了认,那些个歹人一个都不少,要么死了,要么就被活捉了。”
“眼下这些歹人都被关在一起,只等着天好了,送到官府去呢。”
听说孙时安和贾老四都没事,山桃就松了一口气:“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
“回夫人的话,因是才端掉了贼窝子,还有许多事要处置呢,将军和员外老爷就留在那儿,又怕家里的主子们担心,就先让小人回来禀报一声,将军说了,明日就能领着人回来了。”
山桃彻底放下心来。
这怕是连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这一晚上,山桃睡得很香甜,早上倒是起来得早。
出去一瞧,从昨儿个半下午开始下的大雪,还在继续,这两日清理好的院子,又蒙上了一层积雪,心里就很发愁。
这样大的雪,到底要下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过了晌午,贾老四就领着昨日出去的那些人回来了,身后却不见孙时安的影踪。
山桃便急了:“爹,时安哥呢?昨儿个孙江回来说,时安哥要跟着你一道回来的,怎么他还不回来?”
贾老四面上阴沉沉的,一看就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山桃一颗心便往下头沉。
难道事情不顺利?
昨日孙江回来那么一说,只不过是为了安抚她?
“爹,你可别吓唬我啊,是不是时安哥出了事情?时安哥到底怎么了?”
见山桃着急了,贾老四这才开口:“桃儿,你莫要瞎着急,跟时安没关系,我是感叹啊,这人心真是难以捉摸。”
“好好儿地怎么说起人心来了?”王素芬掐了贾老四一把,又朝着山桃努努嘴,“到底是咋回事,你倒是赶紧说清楚啊,你看把妮儿急得。”
贾老四吃痛,这才开口解释。
“沈家二爷是豁出性命去,才在沈家大房一开始乱起来的时候,领着人把沈家的女眷们救了出来,又拼着死,冒着大雪,跑到咱们家来求助,请时安带着人把沈家大爷救了出来。”
“昨儿个咱们攻打沈家大房,这沈家二爷更是二话不说冲在最前头,沈家大房没口粮了,也是这沈家二爷把自家口粮匀出一多半,给沈家大房送了过去。”
“可是这沈家大房日子太平了,就翻脸不认人了,从他们家老太太开始,一个个地都嫌弃沈家二爷救人救晚了,不然,沈家大房老爷不会死,还说沈家二爷是故意的,就想看着沈家大房覆灭,好争夺清源茶室。”
“这还不算完,那老太太摆出祖母的架势,叫沈家二爷把二房的口粮都交出来,不然就是不孝,得亏时安在二房镇场子,不然的话,我看就单凭沈家老太太一个人,便能把沈家二房给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