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脚步声在门外消失,羽安夏无力的跌倒在了地上,“为什么你要骗他,为什么?”
“只有这样他才会彻底死心,跟你离婚。”杜乐天说道,她对欧阳怀萱的仇恨每天都在增加,她的儿子也连带让她憎恶,她绝对不允许女儿和她的儿子在一起,只要能让他们离婚,她不惜一切代价。
羽安夏抬起头看着她,她突然发现面前的人好陌生,眼里只有仇恨,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慈祥和蔼的母亲了,“我会和陆晧言离婚的,可是我要清清白白的,不能让他以为我是个水性杨花的烂女人。”她哭着跑了出去,她的心好痛,陆晧言走出去的一瞬间,她的整个世界都仿佛随之崩塌了。
陆晧言人间蒸发了,不在办公室,不在别墅,也不在陆府,他的手机关机,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关闭,连麦文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羽安夏的心像是在北冰洋里浸泡着,终日没有阳光,没有温度,只有黑暗和冰冷。她躺在沙发上,眼睛空洞而无神的望着天花板发呆,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可以待上一整天。
“姐,你病了吗?”许弘熙担心的走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
“我没事。”她虚弱的拉开嘴角,想要对他笑,但笑容还没成型就消失了,她的身体很好,只是心病了,再也笑不出来了。
“吃晚饭的时候,大妈打电话来了,你要回给她吗?”许弘熙问道。
她摇了摇头,估计又是问离婚的事,她一个字都不想谈,现在只要一听到母亲的声音,她就仿佛被千斤重的大石头压住了,喘不过气来。她好累,好累,累得闭上了眼睛,就不想再睁开了。
“姐,你今天一整天都没吃东西,我让李婶给你煮碗面条去,好不好?”许弘熙关心的说。
面条?羽安夏失神的嘀咕了句,不知不觉中就想起了陆晧言的打卤面。他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第一次做面的样子,真狼狈,手忙脚乱的,把手指切伤了,胳膊也烫起了水泡。
她想着想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眼泪像绝了堤的洪水,汹涌迸流。
“姐,你别哭,别哭!”许弘熙有点不知所措。
“我没事,就是有点难过。”羽安夏抽噎着,她的心很痛,很痛,就像有千万只爪子在使劲的挠着。
“是因为皓言哥哥吗?”许弘熙伸出小手,轻轻的拭着她面颊的泪水,“大妈逼你跟他离婚,对不对?”
羽安夏没有回答,眼神是黯淡的,没有一丝光芒,没有一点希望。
“你爱的人是皓言哥哥,不是崇谨哥哥,对不对?”小熙又问道。
羽安夏狠狠一震。
她爱陆晧言?
她爱陆晧言吗?
她不停的重复着这个问题,然后,心拧绞了起来。
她爱陆晧言!是的,她爱陆晧言!
她确定及肯定的回答自己。
或许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爱上他了。所以才会那么介意他和秦雪璐的关系,那么在乎他对自己的想法,那么在意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
只是她从来都没有意识到,也不敢承认。
她太害怕了,不想当炮灰,不想做秦雪璐的替代品,更不想飞蛾扑火,把自己烧死,所以才会关闭心门,强行把他排挤在外面。
现在,他已经误会了,不想理她了,她该怎么办?要怎么做呢?
她好难受,好纠结,日子也在这种无止境的自我折磨中一天一天的过去。
一个星期后,那个很久都未想起的手机,突然有短信进来了。
她打开一看,竟然是陆晧言的:三点钟,皇室茶厅见。简短的几个字,让她沉寂而绝望的心重新获得了生机,他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她欣喜若狂的从办公室里奔了出去,跳上车,直奔皇室茶厅。
陆晧言就坐在靠窗的位置,她一眼就看见他了。
她一口气冲进茶厅,冲到他面前,他看起来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消瘦了很多,面色有些苍白,有些憔悴。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面无表情,神色里只有冷漠,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她只是个陌生人,“我不是来跟你叙旧的。”他的语气更冷,像一阵深冬的寒风。
她知道,他还在生气,今天,她决定了,把米米和豆豆的事全都告诉他,她喝了口茶,抿了抿唇,“其实,米米和豆豆……”
她还没说完,一叠文件就甩了过来,上面离婚协议书几个刺眼的字灼痛了她的眼睛。
“我已经签字了,剩下的你自己处理。”他淡漠的说。
“陆晧言……”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一线光明的心,又再次被踢进了冰冷黑暗的海底,浓郁的苦涩堵塞了她的喉头,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从现在开始,我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好自为之。”他站起身,冷冷的走了出去,似乎一刻也不愿再和她多待。
一滴泪水从她眼眶滑落下来,跌碎在面前的协议书上,然后一滴接着一滴,仿佛断了线的珍珠,跌落个不停,他签名的笔墨在泪水中化开,变得模糊不清。
陆晧言并没有离开茶厅,坐在车里,透过车窗,透过茶厅的落地窗,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和她面颊迸流的泪水。
羽安夏,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我放手了,成全你,给你自由,你应该要高兴才对,为什么要哭呢?
他攥紧了手中的方向盘,万念俱灰的眼神里,划过了一丝眩惑之色。
这一个星期,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如果不是麦文峰找到他,没准他已经在极度绝望的痛苦中死掉了。
从前因为爱她,他不肯放手,而现在,他之所以放弃,还是因为爱她。
羽安夏坐了很久,才出来,她站在茶厅的大门口,突然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没有了陆晧言,就仿佛一只迷失了方向的小鸟,再也回不了家了。
她呆呆的僵硬在原地,而陆晧言就在这里深深的看着她。
突然间,她的眉心多了一道闪光的红点,不知道是从哪里投射过来的,她一点察觉都没有,陆晧言却清楚的看到了。
“安夏,躲开!”陆晧言推开车门,像飓风般朝她狂奔过去。
不知从哪里传来“砰”的一声枪响,羽安夏不知道子弹是朝自己飞过来的,她唯一知道的是,一个高大的身影护住了她,把她扑倒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陆晧言低沉的问,声音有些虚弱。
她摇摇头,“我以为你走了。”
“是该……走的。”他苦笑了下,眉尖微微一皱,然后就倒在了地上。
“陆晧言,你怎么了?”羽安夏惊叫,把手从他肩膀挪开时,才发现上面全是血。
这血不是她的,是他的!
他中弹了!
“陆晧言——”她惊恐的尖叫,颤颤抖抖的去拨急救电话。
救护车很快就赶了过来。
她坐在他身旁,紧紧握着他的手,她好害怕,好害怕,即便是被关进地下室,也没有像现在这般害怕过,“陆晧言,你醒一醒,不要吓我,好不好?”她哭着,拨着他的眼皮,吻着他的手。杀手是冲着她来的,明明躺在这里的人应该是她,他竟然帮她当了子弹,为什么要帮她挡子弹呢?
或许是被她唤回了意识,他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迷糊呆瓜,别哭了。”今天她已经哭了很久了,他不想她再哭了。他的手虚弱的覆上了她的面颊,替她拭去眼泪,可是他拭去一滴,另一滴又滑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