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匠已经咬杀了牢头,牢头脖颈喷在他身上的血都还没干透,在恨意的浸染下,他那一双眼睛里的杀意也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受得了的。
市官是有身份,可面对这样一个亡命徒的时候,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更何况,小木匠后面还站着那两位尊贵的方士。
那可是连三位乡老都不敢得罪、不敢怠慢的道长!乡老们为了几句指点甚至都愿意掏空自己的家底儿。
似这般人物站在小木匠的身后,市官现在只觉得小木匠看自己的眼神都是带刀子的!
“你说我想做什么!你儿子想让我死,可我没死,所以我现在来让他死。”
“你!你,两位道长,他……”
市官话没说完,就看到两个道长扫了一眼自己的脖子。
虽然没说话,可那种毫不在意、甚至想亲自动手的态度已经摆出来了。
“你,小木匠,你想清楚!你抗税逞凶已经是大罪!关你段时间也就算了,可你要是杀了人,你也活不了!”
小木匠扯起嘴角:
“嘿,我已经杀了一个,杀了一个被你那儿子吩咐要折磨死我的人……”
市官傻了,唯一能想出来、阻止对方的借口也没用了。
见市官呆愣,小木匠也不耽搁时间,迈步就往里面闯。
附近隐匿的陈书同放出神识探查,发现小木匠身上的伤势竟然在这一番争执中又恢复了许多。
那些折断的骨头本来只是被主菜小乞丐复位、绑扎,可现在连折断处竟恢复的只剩下一点裂痕。
明明来时的还不是这样!
“从骨折到骨裂,应该只是与市官对话的这点功夫恢复的……难道那青丸还能被情绪激发出更多效用?”
这个推断是有依据的。
在牢狱中的时候,小木匠是绝望苦熬,并无太多其余情绪……而现在他的报仇之心大盛,愤恨情绪始终萦绕心头……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就只能是两个方士暗中出手激发了青丸。
不过陈书同并未全程探查,所以也没办法排除这种可能性。
“你,你站住!”
市官终于反应过来,快步追上去撕扯小木匠。
可他放不下身份架子,所有撕扯都只冲着小木匠的衣服、肩膀。
好在他还没忘记自己是有奴仆的:
“你们在看什么!过来给我挡住他!挡住他!”
他的奴仆有许多还在大门外不知所措,那两个方士的眼神让他们不敢乱动,跃跃欲试的百姓们也让他们压力巨大。
此刻听到主人招呼,只好硬着头皮冲向小木匠。
可他们一走,两个方士便笑呵呵的迈步跟了进来。
围观的百姓们一看:我是不是也能跟进去?
你看我,我看你,一个点子王率先迈开腿,剩下的人生怕自己会落了后,干脆一拥而……进。
里面,奴仆们还没冲过来就听到自家主人发出了一声响亮的惨叫。
等冲到近前一看,那小木匠的手指竟然已经从市官的嘴里扣住他的腮帮子,硬生生撕扯开一道骇人的口子!
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那么大力气!
市官疼的撕心裂肺,捂着嘴跌在地上。
奴仆们都被吓的不敢靠近,只好围拢在自家主人身边。
被扶起来的市官知道大势已去,自己这点人根本不可能挡得住他了:
“走,走,去找司空,送我去找司空大人!”
挡人不敢,可逃跑的胆量可不缺。
几个奴仆架着市官,剩下的摆出个“锋矢阵”撞开人群冲了出去。
后院,被接过来养伤的胖子税官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让手下人探听缘由,知道是小木匠来杀自己,立刻顾不得脚上的疼痛,连滚带爬的就要逃命。
可小木匠刚好跟着那个探听的奴仆走了过来,正好看到胖子税官逃命。
仇人当前,小木匠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气。
他风一样冲了过来,飞扑撞在了胖子的身上。
直接将刚跑出房门的胖子又撞进了房间。
老百姓一看如此精彩,立刻欢呼着挤了过来。
胖子的奴仆一看这场面,哪里还顾得上主人,一个个抱头鼠窜,生怕老百姓们冲自己下黑手。
房间里,胖子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可他也没等死,也挥舞着肥硕的手臂反抗。
那知小木匠根本不在意他的反击,双手死死的掐着他的脖子,死命扣紧,就连胖子的手指、拳头捣在自己眼睛上也不在意。
小木匠的眼睛被砸出血来,一个眼球也被扣烂……
好在窒息与大脑缺氧让胖子的反击只持续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很快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小木匠不肯松手,又掐了好半天,直到手指扣进了胖子的脖子、捏断了喉管之后才脱力。
罪魁祸首终于死了!
小木匠大仇得报!
他滚到一旁,发泄着大叫着。
百姓们挤在门口,想进去帮忙又不知自己能做什么。
有人机灵招呼道:
“快给两位道长让路,快别堵着们了!”
后面,两个方士不需靠近也看清了里面发生的事情,只是不住的感叹恶有恶报。
至于小木匠眼睛上的伤,他们倒是没多在意。
见百姓让出路来,他们索性走了进去,因为接下来也该轮到他们与小木匠之间的因果了。
小木匠听到了两个方士的脚步声,混着血的眼睛已经废了,但另一只眼睛倒还能看得清楚。
“道长,道长,我报仇了,我报完仇了。”
“嗯,你大仇得报,这是好事。”
这边正在说话,老百姓们生怕听不清,也都没有做声。
可突然从更深处的里层院子传来了一阵女人打杂吵闹的声音。
这深宅大户中家眷众多,本是平常。
刚才闹出那么大动静,也没一个女眷出来,大家都没多想,可现在看来,市官家的女眷似乎都躲在更后面。
可她们又突然在吵闹些什么呢?
“……你们这些鬼婆子!我杀了你们!”
“挡住她,挡住她啊!别跑,别跑啊!她就一个人……啊!啊!救命啊!”
“都去死,都去死!”
半空,隐匿身形的陈书同看的清楚。
刚才这些女眷们之所以没出来,一是为了避祸,二是为了看管一个外来之女。
此刻,就是这个被看管的女子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也认出了小木匠的声音,所以她折断了支窗的叉杆,就着断口的尖刺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