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不进去?”
“不了,我待会去城里买吧!”
唐军忙阻止她,
“我家里有,何必去城里买呢,既然来了,就进来吧,在我书房里写完,明天我直接带走。”
蓝芷站在原地犹豫一会,忽然看向香秀,
“香秀,你陪我一起进去吧!”
唐家这种高门大院,若她一个人进去,又要与唐军独处一会,未免又会引人生疑,让香秀陪她一起,也省得传出瞎话来。
香秀本想拒绝,但唐军似乎看穿了蓝芷的心思,对她热情相邀,
“香秀,我们家搬来这里十几年,你还没来过我家呢,一起进去吧!”
香秀觉得唐军的话有道理,以往别人都在传,唐家有多好,她还真无缘得见。
今日既然来了,进去看看又何妨。
唐军带着香秀和蓝芷,刚从正门进入唐家,便有两个家丁牵着两条膘型体壮的狗迎上来,
“公子,这两位姑娘是?”
唐军冷冷的回复,
“她们是我朋友。”
“老爷有令,不能让生人来家里。”
“我说了,她们是我朋友。”
唐军的语气中带着愤怒,香秀看着那两条龇牙咧嘴的狗,吓的扯了扯蓝芷的衣领,蓝芷忙对唐军说道:
“唐秀才,我刚刚忘了,莫宁还没有吃午饭,我先回去给他做饭了。”
“凌姑娘,你不用怕,他们就是几条看家狗。”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很生硬,似乎是在骂狗,又似乎在说那两个家丁。
依照那两个家丁那凶神恶煞的眼神,她们想进唐家,怕是不易。
蓝芷忙摇头缓解尴尬,
“我不是怕,莫宁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我得去给他做饭了,至于信纸的事,晚些时候再说吧!我们先走了。”
言罢,她拉着香秀的手,逃也似的离开唐家,她们人已经来到大门外,只听见唐军气恼的对那两个家丁吼道:
“滚,都滚开!”
大概,他觉得自己今天失了面子吧!
直到离开唐家老远,香秀才惊魂未定的拍拍胸脯,
“太吓人了,不止那两条狗,那两个人也吓人,真像能吃人肉喝人血的土匪。”
蓝芷倒是没觉得有多吓人,她就是觉得,既然人家有规定,不能让外人进入,她也不能让唐军太难堪。
她无奈的吐了口气,
“早知如此,不如不来了,是我太唐突了。”
香秀瘪着嘴巴,无奈的耸耸肩,
“怪不得村里人都说唐家很怪,进门都不让。”
“香秀……”
不远处有个中年女人喊了一声,香秀忙对蓝芷说道:
“我娘来找我了,我先走了,以后有空我去找你玩。”
留下这句话,她快速向中年女人那边奔过去,蓝芷继续向前走,便听见那个中年女人训斥香秀,
“你以后少和她说话,别把你带坏了。”
这……
她来这里不过两天时间,也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怎么名声就坏了?
她无奈的吐了口气,快速向自己家走去。
现在已经接近黄昏,她该去给莫宁做晚饭了。
整个下午,莫宁都在望着床顶发呆,他的脑海里不断回响着蓝芷和他说过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他又何尝不想重新站起来,去找那些伤害过他和娘的人报仇,去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呢。
可是他真的不相信,一个从小生活在乡下的农家丫头能给他医病,到底是她在说大话,还是她另有目的?
她能有什么目的?
他和娘在这一带生活了五年,娘也多次确认过,这一带,没有人知道他们母子的真实身份。
就算知道了,他也只是个落魄的连狗都不如的人,身上没什么可图的。
他突然自嘲的笑了。
他现在这副鬼样子,还在这里怀疑别人,真是太可笑了。
这时,蓝芷端着一碗热水走进来,小心翼翼的将水放在桌子上,随即准备帮他换尿垫。
他咬紧嘴唇,沉声道:
“我愿意……”
蓝芷很意外的看向他,“你说什么?”
“我说我愿意让你给我治伤,你就拿我这匹死马当活马医吧!”
听见这话,蓝芷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满意的笑容,
“你终于想开了?”
莫宁眼神里闪着黯淡的目光,
“如果医好,对我来说便是晴天,如果医死,那便省去不少事,就算保持现状,便是我的命,我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看来,他还没有达到愚钝的不可救药的地步。
她麻利的帮他擦拭着身子,又帮他换上干净的尿垫,扔完垃圾后,端着热水来到床边,小声提醒,
“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不过既然你同意让我给你医病,就要一切都听我的,先把这水喝了。”
这次莫宁没有反对,竟乖乖的喝下一大碗水。
一碗热水下肚,他感觉胃里好受多了,这才看向她,
“蓝芷,你家里有人行医吗?”
蓝芷摇头,
“没有啊!”
“那你的医术……”
蓝芷这才知道,原来他还是在怀疑她。
她索性编了个瞎话,解释道:
“我家很穷,我又是我大哥捡来的孩子,所以从小过着吃不饱也穿不暖的日子,记得三岁那年,有一天我上山打猪草,不小心掉下山崖,受了重伤,等我醒来时,发现是一位神医救了我,在我的央求下,他收我为徒,我就学了一门手艺,不过,我一直不敢给人医病,怕把别人医死,你算是我第一个病人吧!”
她把前世在小说里看过的情节讲给他听,他倒是听的认真,并且深信不疑。
他突然轻舒口气,
“没关系,如果真把我医死,你只需在这里点一把火,让我彻底消失,然后你就离开这里,不会有人追究你的。”
“那如果医活呢?”
她挑眉看向他,
“你就不相信我能把你医好吗?”
他的额头紧了一下,嘴角微微垂下,露出一个哀戚的表情。
他已经在床上躺了五年,郎中也看过无数个,怎么可能轻易相信她呢?
次日一早,唐军站在大门口处,唤她的名字,
“凌姑娘……”
她忙迎了出去,唐军有些尴尬的递给她一张信纸,
“凌姑娘,昨天的事,对不起,信纸给你拿来了,你现在写吧,我等着。”
她看向他身后的马车,便知道,他急于上路,让他等着,实在不应该。
最为主要的是,他给她拿了纸,但是她没有笔。
她索性说道:
“信不写了,京城那么大,你也不一定能碰到我大哥,不如这样,你若真碰到他,替我带个话,就说我在家挺好的, 叫他不用惦记,让他好好考试,保重身体。”
唐军点头,
“此话我一定带到,那我先上路了,告辞。”
言罢,他对她抱拳示意,随即转身走向马车。
她看着他的马车走远,轻轻舒了口气。
看来,每个人光鲜亮丽的背后,都有别人不为所知的无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