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源脸上的诡异微笑，如同夜空中一抹阴冷的月光，带着几分莫测的深意，让海神心中骤然涌现出一抹不祥的预感。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额间隐隐浮现出一道细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又被他强行压下。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仿佛在平复内心的波动。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附着在林源意识上的‘法’已经启动，夺舍的最后一步，已然开始。
这最后一步一旦启动，便是不可逆转的。
即便是曾经创造出这门术法的上古仙人复活，也绝无可能阻止。
海神，或者说覆海鲸王残缺的‘神’，对此再清楚不过。
当初他获得这门特殊的‘仙法’时，便看到过上古仙人遗留下来的笔记。
夺舍之术，涉及意识与灵魂的较量。
若夺舍的对象力量弱小，吞噬其意识与记忆便如探囊取物。
然而，像林源这般，自身实力强悍，拥有天旨与天地极力这等能够对意识造成伤害的力量，夺舍便成了灵魂与记忆的比拼。
简单来说，活得越久，经历得越多，记忆的分量便越重。
弱者的灵魂终将成为强者的养料。
即便是施术者，若记忆的分量不及被夺舍者，最终也将沦为对方的养分。
“这小子死到临头了，还在虚张声势！”
海神心中冷笑，多次感知后，心中的不安稍稍平复。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下巴，眼中蓝芒闪烁不定，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他看向林源，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声音低沉而冰冷：“你想笑，就趁现在吧，待会若是还想笑，那可就得等下辈子了！”
林源闻言，脸上的笑容依旧，仿佛海神的威胁不过是耳边轻风。
他的眼神平静如水，深邃得如同无底的深渊，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这句话，我同样也送给你。”
说完，他放弃了所有的抵抗，甚至连‘神’也在这一刻停止了运转。
他的身体微微放松，双臂自然垂落，仿佛在迎接即将到来的命运。
他的神情中没有一丝恐惧，反而透着一股从容与淡然。
“呵呵，全身上下，就一张嘴硬！”
海神冷笑连连，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他的手指轻轻一弹，空气中泛起一阵细微的波动，仿佛在嘲弄林源的无知。
看到林源这般加速自己死亡的举动，他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你想早点死，我成全你！”
他低声喝道，眸中蓝芒大盛，一股无形的力量如潮水般涌入林源的体内。
当这股力量完全进入林源体内时，林浅浅的面容逐渐恢复，变回了那个瘦弱小女孩的模样。
然而，此刻的她双目空洞，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仿佛一具失去灵魂的空壳，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的发丝轻轻飘动，却显得格外凄凉。
而那股力量进入林源体内的瞬间，便如猛兽般直奔他的识海而去。
海神的声音在林源的脑海中回荡，带着几分得意与狂妄：
“这具拥有龙形根骨，并且能够比肩李梦生天赋的完美身躯，是我的了！”
他的声音如同雷鸣，震得林源的识海微微颤动，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在为之震颤。
“小子，临死之前，能够观摩本王的记忆，是你的荣幸。”
“你就好好看着本王，是如何从一头普通的覆海鲸，进化成南海霸主的吧！”
“这是你最后能够享受的东西了！”
海神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他的意识在林源的识海中游走，仿佛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然而，随着双方记忆的交叠，海神的语气逐渐发生了变化。
他看到了林源的过往，起初还不屑一顾：
“真是个没脑子的东西，明明是拥有慧宿的转世之人，却依旧是这般愚笨，还会被那群虚伪的秃驴坑害！”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讥讽，仿佛在嘲笑林源的愚蠢。
“你放心好了，待本王恢复所有的力量，少林寺，本王会顺手灭掉，帮你报仇......”
然而，话未说完，海神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意识在林源的记忆中穿梭，突然发出一声惊疑：“咦？原来你还是个武痴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居然能够数十年如一日，不断重复练习一门武学......”
紧接着，他的声音开始颤抖：“等等！你的骨龄明明才十九，为何练武的记忆会达到了上百年！？”
随着记忆的不断涌入，海神的声音逐渐变得惊恐，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一千年了！你到底怎么回事？”
“两千年.......你还在练武......”
“三千年了！你特么还在练武！”
“五千年了！你是不是有毛病......”
海神的声音中夹杂着惊恐与愤怒。
足足五千年的时间，林源的记忆中，除了练武，还是练武。
那枯燥无味的画面，让海神感到无比的压抑与绝望。
因为记忆相融，他能够与当时的林源感同身受。
那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仿佛无尽的深渊，吞噬着他的精神。
当记忆融合到八千年时，海神的精神几乎崩溃。
强烈的恐惧与无尽的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的意识开始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崩解。
然而，记忆的涌入并未停止。
一万年！
一万一千年！
一万两千年！
......
“你是疯子！你是疯子！”
当记忆达到一万五千年时，海神再也承受不住，精神彻底崩溃。
他的声音在林源的识海中回荡，充满了绝望与恐惧，仿佛在哀求着什么。
察觉到记忆还在不断涌入，海神终于心一横，用尽所有的力量，将自身的意识彻底摧毁。
这位活了八千多年，南海真正意义上的霸主，仅次于苍天龙王的陆地神仙，覆海鲸王，最终选择了自我毁灭。
覆海鲸王一死，林源的识海中，恢复了平静。
他的嘴角依旧挂着那抹诡异的微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此刻他的双眸彻底蜕变成蓝色，微微抬头，看向天空之中不断展露出来的一头独角蓝色巨鲸，嘴角勾起，口中喃喃道：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