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个屁！”
她脱口而出，旋即愣住，惊觉说错话，语气瞬间变得绵软，冲手机那端的男人撒娇，“爸，我这明明是被气得睡不着觉。”
钟家比起厉家不遑多让，豪门规矩多，说脏话就是钟冠三申五令，明令禁止的。
钟冠很看重教养，是十分传统的中年男人，钟清雅觉得她这个爹生错时代，比起现代，更适合活在古代。
当然，她虽然厌烦钟冠对她的规束，却也不得不承认钟冠给她的人生提供了常人穷极一生都无法触及的资源、金钱。
她生来就是公主。
钟清雅从很小就意识到，假装成一个乖女儿，就能获得钟冠的奖励，金钱、人脉，以及任何他给得起的一切。
这简直不要太划算。
钟冠很少在家，经常出差，偶尔不出差，也会在公司办公，所以装乖乖女对钟清雅来说手拿把掐，因为一年也见不到钟冠几次。
偶尔见面，时间也都很短，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今晚还是钟清雅第一次露馅。
她心中打鼓，等待钟冠说话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半晌，钟冠才出声，“厉景尘欺负你了？”
钟清雅松了口气，压在心口的石头瞬间歇下，浑身轻松，她噘起嘴，“分明答应好陪我看婚纱照的，结果才坐了没一会儿，就扔下我跑了，那么多店员看着呢。”
“是不是你的表现让他不高兴了？”
钟清雅心中一咯噔。
她对钟冠很了解，就算隔着手机，也能凭借语气推断他的心情，以及他的弦外之音。
他还是在意她刚刚不小心说出口的脏话。
“爸，我一时被气昏头了。”她立马承认错误，“可我真的没有说什么不好的话，我从小到大什么脾性，您还不清楚嘛？”
钟冠哼了一声，“厉家虽然比我们家差了点，但也是重门第的，你嫁过去后要当好贤妻良母，照顾家庭。”
这些话她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钟清雅不耐烦地挖挖耳朵，嘴上乖巧地应着，“我知道啦。”
奉承完，她话锋一转，“但厉景尘真的愿意娶我吗？他连试婚纱都这么不耐烦……更别提以后要跟我一起备孕了。”
钟冠很传统，信奉子孙多财多那一套，听见钟清雅这话，瞬间拧起眉头。
“你安心去睡觉，我明天就让厉家小子给你一个交代。”
“谢谢爸爸。”她甜甜道。
两人又聊了几句才挂断，钟清雅眸底一片冷色，比这凌晨的风更凉。
别以为她不知道刚才是谁打电话给厉景尘的。
但她能逼厉景尘陪她试一次婚纱，就能逼他来第二次，既然宋暖非要横插一脚，就别怪她彻底撕破脸。
与此同时，酒吧。
欧阳周景赶到时，酒吧已经清场，剩下的二十来人都是跟温莎或欧阳程意混得熟的，以及几名酒吧的工作人员。
酒吧经理老远就看见他，欧阳程意这姑奶奶每次闹事，都是欧阳周景来收拾。
他哭丧着脸迎上去，仿佛见到救世主。
“周哥，你总算来了！”
视线扫过在场众人，他在温莎脸上多停留一秒，几乎察觉不出痕迹，欧阳周景问经理：“怎么回事？”
“哥，是这样的……”
欧阳程意刚张嘴，没说几个字，就收到欧阳周景一记警告的冷眼，“我没问你，你老实待着，没有你说话的份。”
欧阳程意气愤地跺了跺脚，狠狠瞪了温莎一眼，转身走到别处抽烟去了。
经理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心中思量不停。
以前欧阳周景都会护着欧阳程意，他宠妹狂魔的名号在圈子里无人不知，他倒是低调，架不住欧阳程意高调，到处惹是生非。
原本欧阳周景也是极少露面的神秘人物，这些年打出名声，全靠欧阳程意这姑奶奶。
但欧阳程意闹归闹，圈内人就没见过欧阳周景有真生气发火的时候。
数十年如一日地给欧阳程意冷脸擦屁股。
现在……
经理觉得他像是真生气了，虽然面上没怎么表现出来，可那周身弥散的气息吓人得很。
他反复斟酌，犹豫着开口：“起因是程意小姐买断了全店的酒，不售卖给这位女士，两人一番争执，程意小姐被打了一巴掌。”
温莎翻白眼，“颠黑倒白挺厉害的啊。”
就算温莎不说，欧阳周景也知道事情大概不是经理说的这样。
润色过的话本就可以轻而易举翻转事实。
他看向温莎，“你打人了？”
温莎不怯场，她在温家见识过太多笑面虎，和欧阳周景这种明面上的敌人打交道反而更加放心。
她讥诮反问，“难道打冤她了？”
“程意，”他扭头看着独自坐在沙发抽烟的妹妹，招手，“烟灭了，过来。”
欧阳程意听话地照做。
走到欧阳周景身边，她明显底气更足，瞪着眼睛看温莎，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直接扬手扇了温莎一巴掌。
很清晰的一声。
经理懵圈，温莎的朋友也懵圈。
欧阳周景责怪地看了她一眼，欧阳程意一脸心虚地吐了吐舌头，小声道：“你叫我过来不就是让我报仇的嘛。”
两人已经配合出默契了。
只要欧阳程意受委屈的，他都会让她当场讨回来。
欧阳周景的确是这个意思没错，可他都还没张口，她就直接动手，这不是明晃晃又给温莎报复她的理由吗？
“欧阳程意，你别狗仗人势！”
温莎的朋友们终于反应过来，指着欧阳程意就是骂，半点不畏惧欧阳周景。
“你他妈还敢动手，是不是以为我们都是软柿子捏的？”
“想打架是吧，来啊，老子一辈子没打过女人，你今天就是第一个！”
站得离温莎最近的是一个身材壮实高大的男人，也属他吼得最凶，最为温莎鸣不平。
欧阳周景冷睨他，“你碰她一下试试？”
情绪上头，男人撸起袖子就要动手，被温莎拦住，“别冲动。”
欧阳周景道，“你承认打了程意，那么我让她打回去，一来一回，这符合常理吧？”
温莎冷笑，“符合。”
欧阳周景倒是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