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不肯救他?
为什么你不肯救他......为什么你不肯救他......
一路上,小韵的声音不停地在落木脑海里响起,震得他脑子嗡嗡作响。
为什么你不肯救他?因为我救不了他。为什么救不了他?因为你太弱了!
太弱了啊!
青云布衣口中一介凡人的鄙视并没刺激到他,但小韵的责问却真正刺痛了他。
走在月牙镇的街道上,时不时有人冲着落木热情地打招呼。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落木强装出笑容,笑眯眯地一一回应着,在内心深处却掀起了一阵阵涟漪。
我救不了流归,他们呢?他们当中大多数是平民百姓,如果夜月和月牙镇陷入纷争,这些普通的平民,又会有几个能活下来?
六名练息境,在月牙镇,数着手指都点不齐。而对夜月,宫青柳随随便便就能点出六名练息境巅峰中的高手。
六名练息境巅峰,就境阶而言,轻松碾压月牙镇所有练息境。坦白地说,翻遍月牙镇,也找不出一名练息境巅峰。正如夜月萧叶所言,练息境是月牙镇中实力最弱一境。蛇打七寸,练息境就是月牙镇的七寸。
宫青柳的眼光很毒,出手很准!
夜月与月牙镇的约战,很快向月牙镇各位大人通报了过去。
月牙西舍,老镇长大人听完情况,只是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就低头继续读他的书,似乎对此事并没有怎么在意,
竹林小筑,芒琴走进空落落的后院,轻轻推开小韵的房间。
经过几天不眠不休的闹腾,自从落木来过之后,小韵终于开始入睡。
芒琴关上房门,走回到后院,取出一份琴谱放在焦尾琴旁。
春风酒楼,金玉笑眯眯地拟好来一份份帖子,信雀纷飞,一份份帖子朝四面八方散发了出去。
剑庐,流剑默默关上门,走进街道,折着弯走进月牙镇镇衙。
他在镇衙大院的墙壁前站定,徐徐出剑,在墙壁上,举重若轻地划了一下后就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了。
骷颅坊的牌坊已经立好,牌子制作得十分简易,就像春风楼的牌子一样,随随意意地挂着。
器坊开张了几日,门庭稀稀落落,一个临时雇的打杂伙计打着哈欠闲着,看似并没有什么生意。
骷髅坊中土第一匠器坊的名头,在月牙镇的寻常百姓眼里好像与寻常匠器坊并没有多大差别,这和高大上的无尚皇城骷髅坊场面大相径庭。
不过,莫铁匠并不见得着急,他悠然地点着一杆旱烟,十分惬意地躺在一张躺椅上,时不时朝门外来来往往的行人看两眼,好像在等什么人。
门口突然传来青驴一声低沉的叫声,莫铁匠闻声,眉头挑了挑。
“莫老先生!”落木大踏步从骷髅坊门口走了进来,斩铁把玩在手心,忽长忽短。
莫铁匠咪着眼睛笑了起来,道:“哎呦,落木小兄弟来了,是还有什么宝器需要打造的么?”
落木摇了摇头,挥了挥手中的斩铁,没有回答,却反问道:“我有一事一直困惑不已,斩铁出自莫老先生这样的大宗匠之手,为何却是传闻中的中土第一废器?”
“兵锋与器藏,此强彼弱,斩铁锋利第一,以此推论,就被列为废器第一。”说完之后,莫铁匠却摇了摇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落木见莫铁匠刚说完就摇头否定,便又问道:“就常理而论,不正该如此吗?”
“不过是些肤浅的所谓常理之论罢了!”莫铁匠徐徐抽了口烟,嘴里吐出两个烟圈,道:“常理难道就定是公理?”
常理难道就定是公理?
落木闻言心头微微一震。
“斩铁在落木小兄弟手里已经把玩数日,你以为,斩铁可是寻常兵器?”莫铁匠道带着考量的口吻问道。
“莫老先生能随手携带斩铁云游十余年,自然不会是寻常之物。”落木笑了笑道:“只是,斩铁在我手里除了随心随意,却感悟不出哪里有还有什么不凡之处。”
“小滑头。”莫铁匠哈哈大笑了两声道:“斩铁是否寻常,与我带不带着它何干。我问你,斩铁若在金胖子手里,如何?”
落木低头想了想,道:“是把切菜的好刀。”
“说得好!”莫铁匠哈哈大笑之后,又道:“在我手里,如何?”
落木犹豫了一下,迟疑了下,调侃道:“嫁不出去的女儿?”
莫铁匠一愣,捉起烟杆,向落木脑头上敲去。
落木早料定他这一出,嬉笑着闪了闪,逃窜到一旁。
莫铁匠也不追赶,兀自吸了口烟,待吞吐干净,叹了一声道:“你小子嘴碎,却也不无道理,斩铁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被我养在家里嫁不出去的丑姑娘。哼,统统一群眼拙之辈,倒是便宜了你小子,我这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竟还要倒贴着嫁到你家去。”
“不如,我还了给你。”落木道:“免得你看到斩铁,就轻嘘短叹,让我看着好生过意不去。”
莫铁匠哎哟一声,从躺椅上一跃跳将起来,后退两步,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哪有刚刚嫁出去的女儿,就被退回来的道理,你让我老儿的面子往哪搁啊,小子,你缺德不?”
落木道:“自己的姑娘丑,嫁不出去,硬塞到我手里,我还反落埋怨,莫老先生,你缺德不?”
“你怎么能和那群俗人一般,还没掀开盖头,就一口咬定自家娘子丑。”莫铁匠尴尬地笑了笑,转回话题道:“你且也说说,斩铁在你手中,如何?”
“斩铁在我,随心随意,如影随形,好像我身上新长出的手臂胳膊一般。”落木道。
“这就是了。”莫铁匠幽幽叹气一声道:“有女在深闺,年长也没嫁出去,一群外人便纷纷传言是女子长得丑陋,却不知道,不是嫁不出去,而是女子瞧不上他们。斩铁不肯将就,却肯随你入器,小子,你就偷着乐吧!”
“入器?”落木皱了皱眉头道:“可我还未练息,器者以器主之息入器,斩铁怎么会随我入器?莫老先生,你真的确定斩铁已经入器?”
“器者随器主入器,入器之后便成器主的一部分。斩铁重千钧,在你手里却轻如鸿毛,随心而动,不是入了器是什么?只是,你未曾练息,按说是不能成器主的,不是器主,斩铁却如何又随你入了器?怪哉,怪哉!”莫铁匠沉思了会,摸了摸雪白的胡子,调笑道:“莫非你小子天生有童养媳的命,还未成年,就已经先预订好了媳妇?”
落木尬笑一声道:“莫老先生真会说笑。”
见落木尴尬模样,莫铁匠哈哈大笑起来,道:“我给你指个路,匠器问我,练息的事,却该问你家镇上的各位大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