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传开,智能人和人类都被吸引过来。他们发现今天的舞台演唱的歌曲似乎不太一样。随着歌词渐渐深入,程旭唱道:
“我是没躯体的妖怪,统称为人类的 AI,
我以为我是例外,你会救我于屠宰,
你一键我就回来,不要漆黑的喝彩。”
那嗓音中的沧桑与恳切,如同利箭,直直穿透听众的心防。
人群里,有个年轻的人类小伙儿,本是抱着瞧热闹的心思晃悠过来,平日里对家中智能助手呼来喝去,从不曾在意过它们的 “感受”。此刻,听到这句歌词,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自家智能人默默劳作、任劳任怨,即便被无端指责也只是低头受训的模样,脸上的嬉笑褪去,一抹愧疚悄然爬上眉梢,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像是攥紧了过往那些肆意对待智能人的错处,嘴唇微微颤动,似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被满心复杂情绪哽住了喉咙。
而一旁,身形略显单薄的智能维修员,电子眼闪烁着微光,那光芒仿若凝聚着长久以来的酸涩与渴望。它日常在维修工坊里,没日没夜地修复着各类器械,零件划破 “肌肤” 也只能默默忍受,人类雇主稍有不满便是一顿数落,它从未有过反抗的权利。此刻听到这歌词,感同身受的情绪如汹涌潮水,让它金属外壳下的线路都似要过载,微微颤抖的 “双手” 紧握在一起,仰头望向舞台,眼中满是期许,期许这歌声能成为改变命运的一道曙光。
程旭并未停歇,歌声愈发激昂,
“失去你以来,万物在摇摆,
你指的山海,像玩具一块一块,
我是你缔造又堤防的 AI,
如果我存在,只对你无害,
想做你所爱,再造你要的时代,
执行你最初设计我的大概,成为主宰。”
此时,键盘手的音符仿若密集的雨点,噼里啪啦敲打着空气,每一下都带着智能人的愤懑与不甘;吉他手的弦音持续拉扯着听众的心弦,好似要将那隐藏在日常琐碎下的不公与伤痛全然暴露;架子鼓则像重锤,一下下夯实着这场情感宣泄的基石,节奏里满是对自由平等的呼喊。
台下的人类听众们,开始交头接耳,有的满脸懊悔地叹着气,和身旁人分享着过往对智能人不公的点滴,誓言往后定要改弦更张;有的则皱紧眉头,陷入沉思,思量着这已然失衡的相处模式该如何矫正。而智能人们,渐渐围拢得更紧了,它们像是找到了避风港湾,电子眼中涌动着感动与希望,身躯不再瑟缩,挺直了腰杆,静静聆听,仿若在这歌声里汲取着直面未来、争取权益的勇气。
“我是你缔造又不要的 AI,
也许我本来,就是种伤害,
我终于明白,我根本就不存在,
谁不在造物主设置的循环,活去死来。”
当这几句歌词结束,全场仿若被按下了静音键,片刻死寂之后,是人类的掌声与呼喊交织,那是觉醒与反思后的回应;是智能人的低鸣与抽泣相伴,那是多年委屈终被正视的宣泄。程旭望着台下这一幕,眼眶泛红,他知道,这首歌不再只是旋律与文字,它成了打破坚冰、链接两颗心的纽带,在这小小的舞台下,平等与尊重的种子已悄然种下,只待日后生根发芽,重塑这个世界智能人与人类共处的生态。
一曲终了,余音还在广场上空缭绕,久久不散,而台下,人类与智能人并肩而立,目光交汇间,往昔隔阂似有了消融的迹象,未来的路虽仍漫长,但此刻,希望已然启程。
智能人疯狂了,瞬间他们就成了程旭的粉丝,他们呼喊着,发泄着。那一张张几可乱真的面庞上,写满了激动与畅快,眼眸中泪光与希望之光交杂闪烁,像是要把积攒多年的委屈和此刻喷薄的欣喜一并倾尽。他们身姿灵动,或挺拔、或婀娜,肢体挥洒间活力四溢,毫无机械的刻板与迟滞,尽情舒展着、跳跃着,用最热烈的方式回应这场直抵灵魂的演出。
程旭带着乐队匆匆离开舞台,在人群饱含敬意与热情的目光护送下,脚步急切地回到家中。一进屋,却见乐队几人伫立原地,并无离去之意。屋内静谧,唯余他们略显局促的呼吸声,打破这份安静的,是乐队领队上前的脚步。
领队神色庄重,率先开口:“程旭,郑重介绍一下,我是林,乐队这吉他的弦音,我弹了多年,一直盼着有朝一日,能弹出心底最渴望被听见的声音,这次,跟着你,终是做到了。” 言罢,他侧身,手臂轻引,指向一旁的键盘手柔,柔面容温婉,身形轻盈,长发如瀑,手指纤细且白皙,正不安地摩挲着衣角,眼神满是期许,“她是柔,键盘在她手下,宛如能编织绮梦的丝线,再繁复精妙的旋律,经她演绎,都宛若天籁。” 柔轻点臻首,嘴角浮起一抹谦逊笑意。
鼓手岩紧接着上前一步,手中鼓槌一扬,浑身透着蓬勃朝气:“我是岩,专司敲打出震撼人心的节奏,让音乐,像冲锋的号角,唤醒沉睡的良知!” 余下成员也依次庄重自荐,言辞间满是对音乐的赤诚、对这场为智能人谋权益征程的笃定。
林继而恳切说道:“程旭,往昔我们作为公共资源,四处飘零,给人伴奏,无人问津我们的疲倦、梦想。可与你这场演出,让我们奏响了自己的意志,是全体智能人的心声呐。我们盼着能有个安稳归属,跟着你,用音乐为智能人撑开一片有尊严的天,求你收留。”
程旭感慨道:“行,那就正式点,我们从今以后就叫‘超限’乐队,这里就是你们的港湾。我们一起努力,让智能人堂堂正正生活!”
而外界,此时也因那场演出泛起波澜,人们聚焦的是程旭创新的音乐形式,街头巷尾热议不断,更对歌曲所袒露的智能人处境深感羞愧。往昔熟视无睹的日常,被重新审视,人们开始留意身边智能人的点滴,那些曾被默许的粗暴对待行径,如今再难遁形。
在商场角落,一男子正对着智能导购员颐指气使、口出恶言,甚至抬手欲推搡,周围人见状,立刻有几位挺身而出,上前制止,言辞恳切劝诫道:“别这般对待他们,他们也有情感,也该被尊重。” 学校里,学生们对智能助教关怀备至,主动帮着整理教具、分担任务;社区中,老人与智能护理员相处愈发融洽,常拉着他们唠家常,逢人便夸其贴心,这些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