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干活?”
陆承珝扫他一眼,手上动作又加快不少。
容纳八匹马的帐篷搭好,帐篷内的积雪扫除,再将两辆马车并排停放好,这才将马全都赶去帐篷内。
待喂了马已是一个时辰后的事。
众人回车上。
陆承珝瞧了眼两辆车,车檐下已经积了不少雪,想了想,与身后跟着的闪电道:“裴家车后有木板拿来,搁在两辆车板上。”
他做了个手势。
闪电明白过来,立时照做。
苏心瑜在准备午饭时,出车厢,看到两辆车檐下靠着墙壁架了两块宽木板,脚踩上去觉得还挺稳当。
唇角漾出笑意来。
如此甚好,她就来往两车的灶台间就方便多了。
待用了午饭,一个下午的时辰过去,风雪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天气又冷,苏心瑜建议:“咱们晚上吃火锅如何?”
“啥是火锅?”陆炎策好奇。
众人探究的眼神纷纷朝她而来,苏心瑜笑了笑:“就是古董羹,暖锅。”
她险些忘了,在古代火锅被称为古董羹,也有叫作暖锅的。
“好,就吃古董羹。”陆炎策两眼放光。
陆承珝眼眸微眯。
这已是第二回了,第二回说出口的词汇甚是陌生。
她分明是在京城长到十岁,十岁那年才去了绵州。绵州那地的民众,也没什么特殊的词汇。
琴棋抬首:“小姐,做古董羹要婢子来切肉片么?”
“不必,你缝手套。”苏心瑜笑了笑,“咱们这里这么多用刀剑的高手,切肉都是不在话下的。”
见琴棋丝毫不惊讶,陆承珝暗忖,莫非苏心瑜喜欢给不同物什取新奇的名?
大抵如此,也不探究了,转眸看桌面上已经摆了不少尉。
淡声问琴棋:“这些都是谁的?”
千万别把他的先给缝了。
“寒风他们的。”琴棋一一指着道,“这是寒风的,这是冻雨的,那两双是阿兴与吉祥的。”
四人闻言高兴,纷纷依照她所指的顺序,试戴。
翻毛皮的手衣,毛全在里头,手一戴上就分外暖和。
几人戴着手套的手拍了拍。
吉祥高兴道:“还真暖和,谢谢琴棋!”
他是真心道谢的。
自家公子要求把尉做大些,那是因为公子是主子,主子自然可以随意提出要求。
他是随从,其实也在长身体,但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此刻尉戴在手上,还有不少富余的空间,可见等他长大些还是可以戴的。
真是好!
阿兴也欣喜道:“这样驾车就不冷了。”
闻言,阿旺凑来:“琴棋,那我们的呢?赶明儿轮到我们驾车了。”
“就在缝呢。”琴棋笑道,“我争取今儿就缝好。”
“好,琴棋就负责缝,准备古董羹的事就交给我们了。”阿旺与苏心瑜道,“少夫人,您赶紧吩咐我们做事吧。”
苏心瑜便不客气了,一一将任务分派下去。
夜幕很快降临。
因在落雪,比寻常的夜亮堂不少。
车内炭盆上搁了一只大锅用来烧火锅,众人围坐一起,吃得热气腾腾。
吃到后来,裴行舟兴致颇高:“咱们得喝点酒。”
说着,亲自去自家车内取了不少酒,还有杯子来。
“大冷的天,就该喝点暖暖身子。”裴行舟命阿兴将酒杯分过去,自己则亲自给众人倒酒。
阿旺见状,从自家爷的手中接过酒壶,由他来给众人斟酒。
倒到苏心瑜跟前时,苏心瑜摆了摆手:“我还是不喝了罢。”
阿旺征求的目光看向陆承珝。
陆承珝淡声:“她不喝。”
小姑娘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阿旺倒至琴棋跟前时,刚想说让她帮忙把他的尉缝得好些,却听得琴棋道:“我已经吃饱了,小姐不喝酒,我也不喝。”
“琴棋,你想喝就喝一点,无妨的。”苏心瑜道。
“小姐,婢子想继续缝小姐说的手套去。”
手套手套,称呼还挺贴切。
苏心瑜颔了颔首:“好,辛苦了。”
“不辛苦。”琴棋起身,坐到软榻上去了。
听闻主仆的对话,陆承珝愈发落实了苏心瑜有给物什起名的癖好。
鬼神神差地想到自己的尉,轻声问苏心瑜:“我那副,你晚几日缝无妨的。”
说此话的目的,就是不想琴棋帮他缝了。
苏心瑜只道是他体谅她准备火锅辛苦,遂与他甜甜地笑:“没关系,我今晚就缝,剪裁好的皮料我已经搁在房间里了。”
闻言,陆承珝面上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旁人没发现,裴行舟发现了。
正巧琴棋喊出声:“裴爷,您的手套我已经缝好了,您要不要这会试试?还是说等会再试?”
裴行舟拍了拍手:“手干净的。”
说着,还是拿了温棉巾擦了手,起身去试戴手套。
手套上手,很是合适。
赞许地点头与琴棋道:“好手艺。”
转身炫耀般地将双手伸到陆承珝的眼皮子底下:“我亲外甥女剪裁的,你看很合适吧?”
陆五不让他喊他大外甥,心瑜喊他小舅……
如此一来,他还是能拐着弯地占到陆五的便宜。
陆承珝冷笑出声:“何来亲外甥女?她喊你小舅,无非看你老。”
裴行舟一噎:“我老?”
陆承珝嗓音淡淡:“你比我年长。”
裴行舟反唇相讥:“才大一岁。”
陆承珝:“大一岁,也是老。”
裴行舟猛地又一噎,垂眸瞧见手套,还是得意笑了:“我拿到手套比你早。”
陆承珝:“那是你老,琴棋敬重你。”
裴行舟:“也是,此车内,爷我的辈分最高。”
话一出口,他自诩总能呛得陆五没话说了吧?
没想到陆承珝道:“真不容易,总算承认自己老了。”
裴行舟将手套搁去软榻上,与苏心瑜委屈巴巴地告状:“你夫君嘴很毒。”
“小舅别理他,咱们多吃肉吃菜。”
苏心瑜用公筷给裴行舟夹了不少吃食。
裴行舟这才笑了。
吃了菜喝了酒,话就多了:“其实陆五不管嘴多毒,都是我朋友,身为朋友,我真不想看他早死。”
陆承珝:“……”
偏生寒风也道:“是啊,我们四个跟随公子,这么多年了,我们真的不想公子英年早……”
话猛地顿住,没说下去。
但都听明白了。
陆承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