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矖顺着哥哥手指的方向，慢慢回头。
空荡荡的大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这“人”，浑身透着白光。七窍流血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真正吓到白矖的，是他的胸口处，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黑洞，还在不停的冒血出来。
“啊！”
白矖大叫一声，扑到赤霄身上。哥哥在她对面，中间隔着姑娘的尸身，不好扑。卢盏再她右边，但是他身上本来就有伤，要是扑过去的时候，用力过猛，伤上加伤就不好了。所以，白矖选择，扑到赤霄身上。
在被吓到的一瞬间，她竟然还能冷静的分析一番。真不知道，白矖此举，是有心，还是无意。
“看起来，这个应该就是……”
“那个少年。”
白泽和卢盏走下来，对着魂魄行了一礼。
白泽说：“前辈见谅，我们是被一股奇怪的水流带进来的，无意惊扰前辈。”
那魂魄微微一笑，只是他现在正七窍流血，这一笑，反而更渗人了。他声音缥缈，说道：“剪雪带来的人，就是你们吧。”
他这一说，白泽才想起剪雪笛来。那笛子早就飞到魂魄旁，极其夸张的在扭动笛身。
“……”白泽恭恭敬敬的问道，“前辈特意找我们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魂魄用他缥缈的声音，说：“我见你心不在焉，眉头紧锁，是否想问我，为何会找你们来此？”
“……”
见白泽没答话，魂魄又说了：“方才，我见你们是从后殿进来的。莫不是，看见了那壁画，生出什么疑虑？”
提起壁画，白矖大着胆子抬起头来，小声的说了一句：“那个壁画，没头眉尾的。还有一些解释不清楚的地方。看的难受。”
“那，小姑娘可否告诉我，有什么地方是不清楚的？”
这话一打开，白矖就顾不上害怕，开始滔滔不绝起来：“首先，是这个姑娘的身份。在整个壁画故事中，这个姑娘的身份应该是很重要的。如果她只是驳兽一族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那些驳兽又怎么肯，拿出异丹来救她的情人。”
“明明不是仙修的人，为什么频繁上到仙派，却无人问，无人管？然后是那个少年，少年发狂，四处虐杀，邪秽之气一定不小，可为什么，当时没有引来仙修一脉？”
“还有还有，从头到尾都没有交代过，少年的师傅，拿异丹来做什么。也没有交代，为什么非要杀死这个姑娘。”
白矖看了一眼身边的赤霄，又说道：“最重要的是！仙修一脉又不全是傻子。赶来平丘，连调查都没有，只听那师傅的一番话，就直接蛮力镇压，甚至将驳兽一族屠灭殆尽。不合情也不理。只有傻子才会相信。”说完，还刻意又看了赤霄一眼。
“……”
魂魄笑了笑，说：“小姑娘挺聪明的。”
“那是我的优点。”白矖骄傲的仰起头。
赤霄这时幽幽的说了一句：“不会是唯一的吧。”
白矖怒瞪回去：“我不跟傻子斤斤计较！”
“……”
魂魄飘到尸身旁，惨烈的样子，也遮挡不住柔情：“小姑娘说的不错，整个故事里，她是最重要的存在。她的名字叫瑶晴，是驳兽一族首领的女儿，她是，半人。”
白矖咂舌：“半人？再加上异人，一千年前还真是热闹。”
魂魄说：“在我的记忆中，没有父母故土，只有平丘的仙派和师傅。安海这个名字，也是师傅取的。这个故事，早在那副壁画之前很久，便开始了。”
四人找了个地方坐下，静静地，听前辈讲，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故事，从一个年轻人身上开始。他来到平丘，是想到仙派求学问道。刚到了山下，就意外的救了驳兽首领。当时，平丘出现邪秽之气，首领变成一个女子，前去探查，不慎，受了重伤。年轻人把首领送回了驳兽的村子。”
“驳兽化作的村民，感情他，并且留他下来，热情招待。首领醒来后，亲自前去道谢。花前月下，两人相得甚欢，越聊越投机。首领爱上了这个年轻人，爱意，让她忘记了一件事。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异兽太可怕了。她忘了告诉年轻人，他们的身份，又或者，是故意不说的。”
“年轻人留在了村里，他娶了首领。日子渐渐地，没那么开心了。成婚多年，首领一无所出。大家都知道原因，唯有年轻人日渐消沉。最后，首领不忍看见丈夫如此。于是决定，耗损精元，孕育一子。”
“我有个问题！”白矖举起手来，问道，“生不出孩子不是应该去找大夫吗？她耗损精元干嘛？”
白泽解释给她听：“人兽相恋，有违天道。若想生子，必须用兽族的精元做养料。十月怀胎，每日不断的滋养。孩子出世时，更是需要大量的精元来维持生命。等到孩子成功降生，命格得成，异兽的精元也消耗殆尽，撑不了多久，便会死去。所以才有这样的一句话，新生子落地日，异兽神形俱灭时。”
管不了你谈恋爱，就诅咒你不能幸福美满。
白泽接着说：“我好像知道后面要发生什么。那个首领没告诉过年轻人异兽的事情。怀着孩子，法术会失效吧……”
安海前辈点点头：“没错，怀孕的人本就会阴阳失调，她又精元受损，没有能力继续维持人形。在年轻人眼里，同床共枕，恩爱不疑的妻子，日夜相处，和善友好的村民，都变成了怪物。他大叫着跑出了村子，再也没有回来。几个月后，首领在悲痛中产下一个女婴。接着，便化成一缕青烟，消散了。”
“这个孩子，就是瑶晴。”
白泽托起下巴，恍然大悟的说：“半人的身形多随兽族，只有极少部分的半人，天赋超群，从出生起便是人形。”
“瑶晴是首领的女儿，一出生便没有爹娘，驳兽们对她十分照顾。”安海继续说，“再后来，就是壁画上的那段。凶兽来袭，仙修驳兽联手祛除。我和她第一次见面，小姑娘刚才问过，为什么一只异兽，频繁上到仙派，无人问，无人管。当时的我也觉得奇怪。直到师傅来找我，让我接近瑶晴，偷取驳兽村里的那颗唯一的异丹。”
白矖问他：“你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