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荏苒,如细沙悄然从指尖流逝。
白日里那喧嚣嘈杂、仿若市井江湖缩影的龙门客栈,随着夜幕如墨般浸染大地,渐渐褪去了白日的热闹,归于沉静。
大漠的风在客栈外呼啸而过,吹得门窗咯吱作响,似在诉说着往昔的刀光剑影与恩恩怨怨,可谁也未曾料到,在这客栈之下,竟别有洞天。
龙门客栈的地下密道,此刻灯火通明,光晕摇曳。
墙壁上每隔几步便镶嵌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柔和而朦胧的光洒在地面与人们脸上,勾勒出或贪婪、或紧张、或兴奋的神情。
密道被巧妙布置成一个环形场地,四周摆放着精致雕花座椅,座上之人皆非等闲,有身着华服、佩玉戴金的富商巨贾。
他们手指上的硕大戒指、脖颈间的璀璨项链,无不彰显着雄厚财力,眼神中却透着商人独有的精明与算计,时刻估量着这场拍卖会的得失利弊。
亦有身披黑袍、面遮黑纱的神秘江湖客,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腰间佩剑或刀柄隐约露出,仿佛下一刻便能抽刀相向,为夺宝血溅当场。
这场拍卖会的举办之地,虽名为龙门客栈,可实则另有乾坤,它还有个更为隐秘且诱人遐想的别称 —— 财神客栈。
仿若一个藏尽天下奇珍、孕育无尽财富的神秘宝窟。
而掌控这一切地下世界的,正是那有着不输男子果敢与智谋的老板娘水龙女。
水龙女身着一袭淡蓝色锦袍,紧紧贴合她婀娜身姿,恰到好处地展现出她纤细腰肢与玲珑曲线,领口袖口以金线绣着繁复花纹,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她莲步轻移,走上中央展台,手中轻摇着一把绘有墨竹的折扇,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目光扫过台下众人,所到之处,众人皆噤若寒蝉,似被她无形气场震慑。
“各位贵客。
”
她朱唇轻启,声音清脆婉转,却在这密道中悠悠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欢迎莅临今日这场盛会,想必诸位皆是为着那稀世珍宝而来,我水龙女也不兜圈子,拍卖会,现在开始!”
言罢,她素手一挥,身后两名侍从抬上一个雕花檀木箱子,箱子甫一打开,宝光便夺目而出,瞬间吸引了全场目光,一场惊心动魄、关乎财富与欲望的角逐,就此拉开帷幕。
随着那雕花檀木箱子缓缓打开,一尊温润剔透的玉观音首先映入众人眼帘。
它质地细腻如羊脂,在密道内昏黄却又不失璀璨的灯光映照下,泛着一层柔和且神秘的光晕,恰似月光倾洒于静谧湖面。
观音面容慈悲祥和,双目微阖,似在俯瞰众生、悲悯尘世,雕工之精妙,发丝、衣褶皆栩栩如生,每一处细微纹理都彰显着匠人的鬼斧神工。
台下众人不禁发出阵阵惊叹,那些富商巨贾们原本端着的矜持架子瞬间松动,身体前倾,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玉观音,像是饥饿许久的野狼盯着肥美的羔羊,满是垂涎之色。
“这尊玉观音可真是稀世珍宝啊,瞧这成色、这雕工,必是出自名家之手,若是请回家供奉,定能保家族昌盛、福泽绵延呐。”
一位大腹便便的商贾摇头晃脑地赞叹着,手中折扇不停地开合,扇动的风却吹不散他心头燥热的贪欲。
而身披黑袍的神秘江湖客们,虽未如商贾那般直白地表露渴望,可紧握刀柄的手指、微微颤动的肩头,无一不泄露他们内心的波澜。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水龙女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眼波流转,笑意更浓,轻启朱唇。
“诸位,这尊玉观音来历可不简单呐,相传乃是前朝皇室供奉之物,辗转流落民间,今日能现身于此,也是缘分。
起拍价,白银五千两!”
话音刚落,场下便如炸开了锅。
“六千两!”
商贾中率先有人喊价,底气十足,似是志在必得。
“哼,七千两,你那点银子也想拿下,未免太天真。”
江湖客不甘示弱,加价声冷硬且透着威胁。
价格一路水涨船高,八千两、九千两…… 喊叫声此起彼伏,密道内温度似也随着这炽热竞渐攀升,气氛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
眼见价格逼近一万五千两,众人喊价渐有犹豫。
这时水龙女嘴角微微上扬,正欲再拱拱火,突然,丁白缨喊道。
“小打小闹的要拍到什么时候?四万两。”
赵敏一袭月白绫罗衫,身姿轻盈地从后排站起,漫不经心地抬眼,脆声喊道。
“四万五千两!”
声音清脆,宛如冰珠落玉盘,在密道内悠悠回荡,瞬间打破僵局,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她,满是惊愕与揣测。
丁白缨受信王嘱托而来,知晓这玉观音本就是信王的送拍之物,她此番目的并非真要将其拍下,只是依计行事,全力抬价,好让这宝贝在这场拍卖会中拍出高价。
充盈信王日后行事的财库,为日后谋反及贿赂大臣做准备。
因而面对赵敏的加价,她毫不退缩,本就清冷的面容此刻更添几分冷峻,她眉梢轻挑,直视赵敏,干脆利落地回应。
“五万两!”
语调中透着按部就班的决然,似是笃定这场竞价游戏会在掌控之中稳步推进。
赵敏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透着几分狡黠,美目流转间,再次加价。
“五万五千两!”
她边喊价,边轻摇着手中玉佩,那笃悠悠的模样,仿佛这银子于她而言不过是数字游戏。
丁白缨柳眉一蹙,眼中寒芒闪过,咬咬牙,高声道。
“六万两!”
加价声中隐隐含着几分不甘示弱的急切,可话语出口时,尾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底气似有了些许动摇。
她此番虽只是奉命抬价,可每一次加价,也得拿捏着分寸。
需要表现出适度的渴求与势在必得,以免引起旁人怀疑,只是越到高位,心中对这虚虚实实的竞价变数就越发忐忑,毕竟万一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赵敏何等敏锐,瞬间捕捉到这细微异样,她眨了眨眼睛,心中暗忖:把本郡主当傻子耍?
“本郡主不要了。”
见赵敏不再加价,丁白缨面色一沉,双手不自觉攥紧衣角,额头上竟渗出细密汗珠,后背也惊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