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是秦家的马车,陆欢就没有客气,让车夫先在牙行等候了片刻,才继续向高家村驶去。
陆欢去牙行做了什么,高衍没有开口问。
他明白,车夫是秦家人。并不是所有事情,媳妇愿意让秦家知道。
内心一肚子的问题,高衍硬生生忍了一路。
他扶着陆欢下马车,并没有直接就进院子,而是从怀里掏了一小把铜钱,塞到车夫手中。
“耽搁你回城的时间,这钱你拿着买点羊肉汤喝!”
“谢谢公子!”
高衍还没转身,就听见身后的院子中传来高仲保的声音。
“嫂子,你送我的那盒笔,我用着甚好。你果然不是薄情的人。”
高衍心中不妙的感觉充斥了全身,他都顾不得和车夫告别,就猛地推开了门,强势地站在了陆欢的身边。
高仲保脸上温和的笑容顿时有些挂不住了:“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多新鲜啊!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陆欢还想开口解释,被高衍拽了一下胳膊,立刻闭上了嘴。
高衍继续说道:“这盒笔还有墨,是我给你选的。以前在私塾时,你就喜欢先生的湖笔,还差点……”
察觉高衍要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事情,高仲保急忙打断了他的话:“多谢大哥和嫂子送的礼物,辨之感激不尽!”
辨之,正是高仲保的先生给他取的字。
他感觉自己的额头都冒出了一股细汗,好在高衍没有再说下去。
高仲保感觉自己肯定是魔怔了,还以为陆欢之所以送他湖笔,是专门打探过他的喜好,对他还有旧情。
所以在书架上发现那盒笔墨之后,他巴巴地在前院书房里等着陆欢回来。
却没想到,这竟然是高衍的主意。
特别在他提起私塾的先生之后,高仲保心中不为人知的羞愧,将之前的旖旎彻底击碎。
他收起脸上的笑容,硬邦邦地说道:“我在此等候,也是想第一时间感谢大哥和嫂子,为我破费了!”
陆欢这时才开口道:“二弟不必客气,都是婆母的教导,我们才没有失礼呢!”
高仲保刚开始还没有想明白,陆欢这话是什么意思。等他回味过来的时候,高衍夫妻已经走进了西厢房。
院中只剩下他一人。
一阵冷风吹来,高仲保身上最后一点温暖也被带走了。
但他不想回后院,不想见到陆如意那张得意的脸,只能气呼呼地回到了书房里。
一想到窗户对面,就是高衍他们住的西厢房,高仲保就更生气了。
他端着炭盆,气呼呼地走进了书房的深处。
而此刻西厢房中,陆欢被高衍困在拔步床边的狭窄通道里,完全不能开口说话。
只能用拳头捶在男人的肩膀上,无声地表示抗议。
像绳子一样盘绕了好一会儿,高衍才放过了陆欢。
两人面对着面,喘着粗气。
陆欢缓了好一会儿,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高衍,你发什么疯啊!你想憋死我吗?”
“谁让你不会换气的……”高衍小声嘀咕,但不敢让陆欢听清楚。
“你再说一遍?”
高衍肯定没那么大胆子,而是说道:“我不喜欢你和高仲保说话,而且他的语气也太恶心了,什么叫你不是薄情之人,说的好像谁和他有情似的!”
陆欢愣愣地看向高衍,狭小的通道中,那股子醋劲直接把她熏笑了。
哈哈哈——
她指着高衍,笑弯了腰。
高衍紧抿着薄唇,见陆欢一时半会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有些恼羞成怒。
“欢儿,再笑我可要堵上你的嘴了!”
他一步走到陆欢身边,像是抱柴一般,把人抱了起来。
瞬间的失重感,让陆欢止住了笑意,她吓得紧紧抱住了高衍的脑袋:“阿衍,快放我下来!我头有点晕!”
高衍并没有这么快放过她,而是瓮声瓮气地问道:“那你还笑不笑了?”
“不笑了!想笑也笑不出来了!”
高衍听出陆欢语气中的不对,想起在王府中的异样,急忙抱着人走了出去。
“虽然屋里烧的是暖炕,不是炭盆,但里间还是闭塞了些。
媳妇,以后你要想拿什么东西就告诉我,我帮你进里间拿!”
陆欢胡乱点了点头,指着里间说道:“帮我在箱子里拿几个桔子。”
闻到桔子皮的清香,一口咬下去,满口甜中带酸的汁水。
陆欢长叹了一口气:“活过来了!”
高衍担忧地看着陆欢,一口气吃下了一整个桔子,开始有些口不择言:“那个罗老大夫靠不靠谱啊,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他没看出来啊!”
陆欢白了他一眼:“你可盼我点好吧!他不靠谱,难道村里的大夫就靠谱啊?”
高衍想到村里那个庸医,没好气地说道:“吃他的药,病情不加重就算谢天谢地了!”
自己的身体,陆欢心中有数,可能是反应大了一些。
说到底,还是因为之前身子有些虚。
虽然用药和灵泉调养了不少,但身体对任何的变化依然很敏感。
眼下只能慢慢适应,着急也没用。
陆欢不知道怎么跟高衍解释,只能岔开话题:“村里人知道那大夫不靠谱吗?”
“大抵都知道吧!只是周氏看不上村里人,应该不会有人那么好心,主动告诉她这件事。”
陆欢将高衍向外推了推:“阿衍,你去唤何娘进来,我有事想问她!”
这下高衍不依了:“媳妇,我还有好多问题想问你呢!你就这样赶我出去?”
“快去!有什么事,晚上再问!”
现在最重要的,可是他们出去之后,高家发生的事!
没过一会儿,何娘就走了进来,而高衍识趣地离开了。临走之前,燕王还专门叮嘱过他,高家村的炭窑可不能停。
他不会因为多了一层关系,而疏忽了村里的大事。
何娘知道陆欢回来之后,肯定会好奇今日家中发生的事情。
她早就打好了腹稿,一听到姑爷说陆欢唤她,就将手中的活儿交给石粱,洗干净手,匆匆走进了西厢房。
不需要陆欢主动问,她就说道:“东家,您今日出去,真是错过了一场大戏!”
陆欢催促道:“别卖关子,继续说!”
何娘便先从结论说起:“二公子把族长请了过来,想要休妻,最后没休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