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在太虚山巅燃起，火光冲霄，将幽邃的夜空照得亮如白昼，有人甚至看到火光中有一条龙盘旋着向空中飞去。因此太虚山脚下的百姓都认为，一定是因为赤鸢仙人千年来守望神州，至今已功德圆满，重返仙班
然而他们却没有看到，那条龙在升空不久后就被切割成碎片，化作水流消散。也没有看见在火光中，有两个人正互相对峙着
不过比起对峙，这更像是追猎。因为其中一人并没有进行任何攻击，只是单纯地被动防御
“咱能歇会儿不？”尘躲开华的攻击，抽空对华喊道，“反正你也打不死我，我也不想打你，咱没必要在这耗着”
“凡是感染崩坏之人，必须消灭。入魔，必诛！”华依然重复那句话，无数崩坏能在她手心凝聚
“寸劲?岩破”
“咳——”尘吐出一大口血，飞出数米。没等他起身，华抬起腿就是一记下劈。随后她直接以手为剑，在尘身上切割出无数剑痕。而这些伤又在不久后复原
尘此刻内心已经有些崩溃了，他跟华已经打了数个小时，不知道被杀死了多少次。但让他真的动手去伤害华，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不过这无数次的死亡，也让尘对太虚剑形的理解更上一层楼。他甚至非常清楚哪一招哪一式打在人体的哪个部位是什么感觉，是否致命
但除此之外，他就真的什么也做不到了。凭他现在的能力，神音是破不了的。但不破除神音，自己跟华就要一直在这里耗着
退一万步讲，即便他真的狠下心来对华动手，又能改变什么呢？他目前没有任何精神层面的攻击能力，即便杀死华也无法破除神音。而这个时期的华也具有重生能力，复活后依然会来跟他打
“神者，变化之极也，妙万物而为言，不可以形诘者也……”随着华念动剑诀的声音传入尘的耳中，他看见华右手成剑指，高高举起，一柄火焰巨剑正在凝聚
这就是太虚剑气的最强境界，太虚剑神。以无形之气化有神之剑，不但可以造成物理层面的伤害，还可以在精神层面上予以毁灭性的打击
而能够湮灭精神的攻击，也是目前唯一能够杀死尘的手段。尘索性闭上双眼，静静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反正自己解决不了神音了，倒不如就在这里被华杀死。反正能死在华的剑下，也不算太遗憾
恍惚间，尘仿佛来到了一个奇异的空间。周围云雾缭绕，无论哪个方向都看不到尽头
这时候，一个与尘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走到了尘的面前：“你来了？”
“你……是谁？”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可能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你正身处幻境之中”另一个尘说道，“但你作为终焉，又怎么会被普通的幻境困住？所以在你进入幻境的一瞬间，作为你自身意志的延伸，我便诞生了”
“我自身意志的延伸？”尘有些懵逼。如果对方真的是他的延伸，为什么作为本体的他反而被困在了幻境里还不自知？
“你目前无法完全掌握律者核心，所以仅凭你自身很难免疫这个幻境。因为这个幻境之所以能够存在，正是由于你内心的迷茫
而我，则诞生于你心中那份无论如何都要守护好华的意志。或许是这个意志太过强烈，远胜你心中的迷茫，所以我反而通过律者核心免疫了幻境”
另一个尘突然转过头来，对尘说道：“现在，该你做出选择了”
“选择？什么选择？”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华的神音问题就是一个两害相权的情况。要么让华被剑神杀死，神音解除。要么就和现在一样
你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但你不知道该怎么改变这场悲剧，你一直在逃避，在恐惧，所以才会深陷幻境的泥潭中。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彻底驱散内心的迷茫
所以，做出选择吧。你究竟是要让华承受重生一遍的痛楚，恢复人性，还是要华活下去，但却是以这副样子”
这个隐藏在尘内心深处的问题被抛出，让他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毕竟华重生的过程太过痛苦了，他看着都疼，又怎么忍心华亲身经历一遍呢？
而这个样子的华，除了在对抗崩坏上有点魔怔外，似乎并没有问题。唯一的遗憾，或许就是自己以后再也不能出现在华面前了吧。不过这也无妨，至少华不用受伤了
但是，一个没有了任何感情，和机器一样华真的是他想要的吗？或者说，这样对华来说真的合适吗？他真的忍心看华变成一个只知道对抗崩坏的机器而无能为力吗？
没错，尘从一开始就在恐惧，在逃避。明明说过要改变有关华的一切悲剧，但在这种两难的境地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无论选择哪一个都不是他想要的结局，现实就是这样，许多事情都很难做到两全其美。任何事情都有代价，对抗崩坏的路上总要付出牺牲
“想好了吗？”
尘叹了口气：“无论如何选择，都不是我想要的。这就是两害相权取其一吗？”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但只要被选择的人愿意，那么所谓的两害相权取其一，其实就是两全其美”
“是啊……”尘苦笑道，想不到到头来自己什么都没有改变
“想好了吗？”
“当然想好了，但我有一个问题，我是不是必须从这两个选项里选择一个？”
“当然了……”
“哒卡，口头哇路”尘突然转过头来，摆出一副岸边露伴同款表情，“你说得对，只要被选择的人愿意，两害相权取其一确实就是两全其美。但是，你是如何确定华愿意被杀死，或者愿意成为一个机器的？
两害相权？呵呵，我要的就是两全其美，玉帝来了都不行！
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我都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去实现那个两全其美的结局。不会有人死去，也不会有任何悲剧，真正的完美结局！”
“这样啊……”另一个尘笑着闭上了眼睛，身躯开始逐渐消散，“看来你已经不再迷茫，幻境也开始崩塌了。幻境解除后，我大概也就不复存在了吧
不过我很高兴，你能做出自己的选择。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如何实现那个结局，但我相信你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