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映亮少年人的脸庞,漂亮又不失英气的长眉下,一对墨眸明亮清冷。
正是君潜。
君潜竟然逃出来了?
“是你?”
认出君潜,秦继业又惊又怕,慌乱地后退两步,拨出腰上佩剑,向身侧的两个护卫下令。
“给我杀了他,快点!”
扑通、扑通!
身侧两声闷响。
秦继业错愕地转过脸,只见刚刚还跟在他左右的两个侍丛,一左一右扑倒在他身边的草地上,各自后心都扎着一只箭。
秦继业:……
意识到事情不妙,秦继业转身就跑。
草从中,一人飞身而起。
银枪带着风挡过来,狠狠拍在他的腹部。
手中的剑失手落地,秦继业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人就摔出去,仰面朝天摔到草地上君潜面前。
他撑臂想要起身,君潜抬起右脚踩住他的胸口。
沈蕴川笑眯眯走过来,右手轻拧耍个枪花,反手轻轻一挥,手中银枪就好像长着眼睛一样,插入身后背着的枪袋里。
“我说秦二公子,这么急着去哪儿啊?”
“你是……沈……沈蕴川?”
秦继业看一眼四周。
除了沈蕴川之外,眼前还站着两个人——沈蕴文和赵池。
几人都是一副匈奴人打扮,甚至连头发都梳成草原人的样式。
如果不是秦继业见过他们,几乎都看不出几人是中原人。
巴鲁和秦继业以为自己的谋划,人不知鬼不觉。
事实上,岁岁的小鹦鹉和小金丝猴这两个探子,早就在悄悄盯着巴鲁和苏赫。
他们说了什么,想做什么,君潜等人全部都知道。
朝诺在中央帐区里与巴鲁周旋的时候,君潜等人早就在这里埋伏,就是等着秦继业主动将虎符送出来。
“你们……”秦继业胆怯地吞了口吐沫,脸色瞬间如纸苍白,“我早该想到的,你们是在和朝诺联手对不对?”
“可惜,你现在知道已经晚了。”
沈蕴文弯下身,在秦继业身上摸了摸。
从秦继业的袖袋里取出虎符,抬手递给沈蕴川。
“大哥,给!”
沈蕴川掂掂手中虎符,一笑。
“真是想不到,我沈蕴川竟然会有一天,调动匈奴大军。”
君潜将秦继业从地上拉起来,丢给赵池。
“晚一点,再和你算账,绑起来!”
赵池取出准备好的绳索,利落地将秦继业捆成一个粽子。
“你们……”
秦继业还要开口,赵池手一抬,将从死尸上扯下来的布条,用力塞进他嘴里。
“给我闭嘴吧你!
“好,现在咱们就兵分两路。”
君潜上前一步,将从秦继业身上搜出来的虎符,放到沈蕴川的掌心。
“我和蕴文返回营地与岁岁汇合,调兵遣将的事就交给沈将军和赵将军。沈将军,千万小心。”
“殿下放心吧!”
将虎符收到身上,沈蕴川与赵池一起飞身上马,打马奔向匈奴军马驻地。
君潜伸臂将秦继业从草地上拉起来,抓着他跳上马背,抬手将头上兜帽拉起来遮住头脸。
“蕴文,咱们也走吧!”
“好。”
沈蕴文也翻身上马,跟在君潜身后。
……
……
中心大帐内。
染上血染的华毯被拉出去,草地上血迹也被冲洗干净。
乌力图靠坐在枕头上,无力地闭了闭眼睛。
“朝诺啊,以后……父汗可就要靠你了。”
“父汗何必这么说?”坐在床侧的朝诺扯扯唇角,“您不是还有大哥吗?”
听他提到巴鲁,乌力图的眉缓缓皱紧。
曾的长子巴鲁,也是他的骄傲。
想到巴鲁被废的那只胳膊,乌力图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到岁岁身上。
注意到乌力图慨的目光,坐在大皮椅上的岁岁,疑惑地眨眨大眼睛。
“你瞪我干什么?”
乌力图垂下睫毛没出声。
“哦,我知道了。”岁岁眯起眼睛,打量乌力图两眼,“你肯定是生我的气,怪我的老虎咬掉巴鲁的胳膊对不对?”
被小家伙说中心事,乌力图轻哼一声转过脸。
不管怎么说,巴鲁都是他的亲儿子。
如果不是被岁岁的老虎,废掉一只手臂,巴鲁现在依旧会是草原的第一勇士。
要不是只有岁岁能治好他的病,匈奴要利用与岁岁的婚事,牵制大邺,乌力图肯定是要为儿子报仇的。
看乌力图对自己吹胡子瞪眼,岁岁皱着小眉毛轻哼一声。
“你哼什么哼啊,巴鲁敢伤我的神仙哥哥,我没让老虎咬死他就不错了。”
这个死丫头,还真是嚣张。
“你……”
乌力图刚要发作,大帐外突然传来手下的通报块。
“启禀可汗,巴鲁殿下来看您了。”
侍女忙着挑起帐帘,巴鲁迈步走进来。
闻到熟悉的味道,趴在岁岁身边的老虎直起身,吸吸鼻子。
一对眼睛很自然地落在巴鲁身上,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向往。
上次没有吃到的肉,它可还记着味道呢!
对上老虎的眼睛,乌力图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之前被大家伙咬下一只手臂,现在想起来他还有心有余悸。
乌力图转过脸,“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儿臣实在是放心不下父汗,特意过来看看。”巴鲁绕过岁岁的老虎,走到乌力图床前,“您的身体没事吧?”
乌力图轻轻摇头:“没事。”
“朝诺。”巴鲁侧身坐到乌力图床侧,“我留下照看父汗,时间不早了,你先带小神女回去休息吧?”
秦继业已经去调兵遣将,巴鲁特意到乌力图这里来,就是为了将朝诺和岁岁从乌力图身边支开,以防事有万一。
“照顾父汗?!”
朝诺上下打量巴鲁一眼,视线扫过巴鲁长袍一侧,露出的弯刀一角。
“大哥用得着带着刀吗?”
草原上不像大邺朝,有那么多规矩,不可以携带刀具武器。
毕竟,每个草原人都是从小刀不离身的。
这把弯刀是当年巴鲁拿到草原第一勇士的时候,得到的奖励,更适合马上争战的长弯刀。
平常的时候,巴鲁不会将这把刀带在身上的。
担心被人看穿,他特意穿着一件长袍,没想到还是被朝诺看出破绽。
“我……”巴鲁一时语塞,不过很快又露出笑容,“我这也是事防万一。”
“万一?”朝诺抱起胳膊,“大哥说的是什么万一,难不成有人想对父汗不利,还是说……大哥想对父汗不利?”
“你……”巴鲁脸一沉,“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对父汗不利,我可是父汗的儿子。”
“没有最好。”
朝诺上前一步,逼视着的巴鲁的眼睛。
“如果你也像苏赫一样背叛父汗,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岁岁,咱们走吧!”
转身,朝诺将岁岁从椅子上抱下来,牵着她的小手要走。
乌力图靠在枕头上,目光扫过巴鲁被刀撑起的长袍,落在朝诺的背影。
“等等。”
朝诺牵着岁岁停下脚步。
“父汗还有什么吩咐?”
乌力图抬抬手掌,示意朝诺回来,侧眸看向巴鲁。
“巴鲁,现在草原这个状况,实在不是出兵的合适时机,你就把兵符交出来吧!”
二儿子的背叛,让乌力图难过之余,更多的愤怒。
巴鲁大半夜突然带着刀来他的帐篷,还说什么要照顾他,乌力图不得不多提防几分。
虎符留在巴鲁手里,乌力图实在是有点不放心。
“这……”
巴鲁一怔。
他怎么也没想到,乌力图竟然会这么快就让他交出虎符。
“怎么?”朝诺眯眸,“大哥连可汗的命令都不听了吗?”
巴鲁垂着眼帘,深吸口气,缓缓抬起脸。
“如果父汗是想把军马交给朝诺,恕儿臣不能从命!”
啪!
乌力图重重将手拍在床上,怒视着巴鲁的脸。
“我只问你一句,这虎符,你是交还是不交?!”
“如果……”巴鲁冷冷地扯扯唇角,“我说不交呢?”
“来人!”乌力图怒喝,“将巴鲁给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