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怜退下,屋子里只剩下二人。
江阮宁依旧歪在那儿,现在的她是装都懒得装了。
裴坼也不介意,反而在她身旁悠然坐下。
目光温柔地落在她那双仿佛藏着星辰的眸子,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语带调侃道:“若换作旁的女子,见了本侯恐怕早已起身行礼,亲自为我拖靴斟茶了。”
江阮宁调整了一下坐姿,随后不紧不慢的道:“侯爷莫不是忘了,我早已不是侯爷府中的女眷,更从来都不盼着侯爷来此。为何要起身相迎,尽心服侍?”
裴坼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微倾,仿佛想更进一步地探究她的心思:“阮阮又在赌气,是不是这两日本侯太过忙碌,没有时间过来瞧你,所以生本侯的气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继续道:“无妨,为了弥补本侯爱妾所受的冷落,这几日本侯便推掉一切杂务,只在这里陪着你,可好?”
对裴坼那轻佻不羁的一面,江阮宁似乎已经习惯。
从前他在雪怜面前与自己那番过分亲昵的举动,她还能理解为是为了在江馥面前上演的一场戏码。
然而时至今日,她愈发觉得,这男人骨子里便透着股子风流成性。
“谁说我生气了?我也不需要你在这儿陪着我。”
裴坼的靠近让江阮宁感到一阵不适,她不由自主地又往旁边挪了挪,随即问道:“话说回来,那凶手可有线索了?我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吧?”
裴坼轻叹着坐好,眼含深情地道:“线索还在调查当中,左飞几乎是马不停蹄。其实阮阮也不必太过担心,即便是一时半会找不到为你脱罪的证据,本侯也定会护你周全。”
江阮宁感受到他炽热的目光,心中不禁轻轻一颤,面上却故作淡然:“何须你来庇护?此事本就与我无涉,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自会证明自己的清白。”
裴坼望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意,声音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是本侯多虑了,阮阮向来坚强无需我来操心。不过,这几日府中有些不太平,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话落,裴坼喟叹一口长气,仿佛胸中积压着万千思绪,顺势便歪倒在了柔软的罗汉榻上。
江阮宁则像被蜜蜂蛰了一样,猛地一惊,从榻边弹起,继而轻盈一跃,稳稳落在了地上。
“那么大的侯府你不回去住,偏偏要来这儿与我争这一席之地,究竟是何道理?”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皱着眉头望着他。
裴坼单手撑着面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装模作样的疑问道:“真是奇了,以往你我共枕而眠也没有这般见外过。如今不过是同榻而卧,你却像躲避蛇蝎一般,这是为何?”
江阮宁闻言,心中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无计可施。
说起来这里也还算是人家的地方,他裴坼才是这院子的主人呢。
“夫人,爷,有客人造访。”雪怜走进来,神色间带着几分踟蹰的看着他们二人。
“客人?”
二人均是一愣,这院子是刚买不久的,没有旁人知晓。
怎的会突然有客人上门来了?
正当疑惑之际,一对中年夫妇自雪怜身后跟了进来。
二人皆是身着崭新的棉衣,面上既有拘谨之色,又刻意堆砌着讨好的笑容。
“你们二位是?”裴坼已自榻上起身,满心疑惑,率先开口询问。
目光掠过那位脸颊涨红、略显局促的男子,心中恍然忆起,这不正是之前偶遇的那位清扫积雪的汉子吗?
“我们是住在你们隔壁的邻居,我们姓林,往后咱们多走动,互相也能有个照应。”男子的话语朴实无华,带着一股子憨直,道明了来意。
自打林家娘子第一眼见到裴坼,她的目光便仿佛被某种魔力牵引,再也难以移开半分,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女人又上前两步,脸上的笑容灿烂到了极致,目不转睛地盯着裴坼,捏着嗓子说道:“这不,我家那口子说隔壁当家的回来了,非要上门认个门,以后邻里邻居的也好有个照应。这不,我刚亲手做了一些年糕,眼看年关将至,特意给你们送来一些,也好添添年味。”
这位女子约莫三十上下,腰身被衣物紧紧束起,显得格外纤细,脸庞被脂粉涂抹得雪白,宛如从画中走出的妖精一般。
尤其是那双眼睛,水波盈盈,不住地勾连着裴坼,其中的心思昭然若揭,显然并不单纯。
江阮宁面色一凝,几步上前,一把从她手中夺过了那棉布包儿,手腕一扬,准确无误地抛给了呆立一旁的雪怜。
“雪怜,把它拿下去。”
随后她的目光转向林氏夫妇,脸色依旧冰冷,冷淡疏离的开口:“那便多谢二位的好意了。只是我们初来乍到,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作回礼。雪怜,去将书香之前扛回来的那只羊送给林家大哥大嫂,让他们过年时餐桌上加一道菜吧。反正我向来不喜那羊肉,总觉得那味道太过膻骚油腻。”
江阮宁话里有话,林家夫妻似乎全然没有听出来。
男子一听闻有整只羊作为回礼,眼中瞬间闪烁起贪婪的光芒。
而女子则被江阮宁出手的大方深深吸引,目光紧紧黏在裴坼身上,恨不得能将他整个人都看进眼珠子里才好。
“哎呀,这可真让人过意不去呢,咱们那点儿年糕,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小物,怎敢去换您那珍贵的羊肉呢?”林家大嫂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嗲意,故意轻轻扯着衣襟的下摆,不经意间流露出胸前那抹动人的曲线。
而她的眼眸亦如同磁石一般,紧紧勾着裴坼那双深情温柔的眼睛。
裴坼尴尬的一笑,只想转移目光,却在这时眼前有身影一晃,腰也被江阮宁温柔的环绕住。
“这有何妨,咱们邻里之间本就应当常来常往,互相关照嘛。况且人都说那羊肉对男子最是滋养,而我夫君一向体魄康健,这些滋补之物于他而言,着实是多余了。留着不用,岂不是白白糟蹋了好东西,不如就赠予真正需要之人,也算物尽其用了。”江阮宁轻抬眼眸,带着几分羞涩地望向裴坼,正瞧见他脸上闪过一抹讶异。
“讨厌,你还在这儿装模作样,假装无辜呢。“江阮宁指尖轻点在裴坼胸口,脸上羞红一片,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其意不言而喻。
与此同时,她还俏皮地咬了咬唇,向一旁的林家娘子送去一个得意扬扬的眼神,眉宇间满是挑衅与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