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反应快的贵女已然反应过来了。
梳着妇人发髻,却并未介绍其夫家,不是夫家不争气比不上原先家世,便是......有意为之。
岁妤微微抿唇,略带些腼腆,却不失礼节,“我是岁家独女岁妤,现已嫁于林家为妇。”
林家?哪个林家?
林氏是大氏族,盛京里这“林”姓的官员可谓是多如牛毛,在场之人也没反应过来到底是哪个林家。
岁妤不大与人交际,这些介绍都过于粗略,颜清玥便不动声色找补回来。
“我从东长安街那边过来时还见到岁娘子的马车,就是到了公主府才说上话,可给我急坏了。”
东长安街,临近皇宫,一整条街也只有同林家主支分府别居的那个林家——林述溦。
人群里轻微响起阵阵嘶声。
林述溦向来是盛京贵女们想要待选的新婚夫婿之一,样貌、身材、家世、才学样样都好不说,林家还有祖训不轻易纳妾。
几月前悄无声息娶了她们并没什么印象的女子便罢了,如今到了跟前一看,纵使是先前还有些腹诽的女子都忍不住自惭形秽。
难怪林大人要这么悄无声息、迅速将人娶进门,这要是慢上些许,提亲的媒人还不将岁府门坎踏烂了。
端阳公主见众人注意力已然偏离,忙不迭将话题扯回正道上来,“这彩带挂得越高,新的一年所得福分便越多,先前本宫见岁娘子近乎都要上树了,想来是今年福气最好的了。”
“不若你帮本宫将这丝绦系在腰带上可好,也好叫人沾沾喜气。”
说着便递上先前和颜清玥一同编的那条丝绦,神色温柔。
岁妤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后有些想拒绝,“这......”
“这想来是天赐的缘分,恰好岁娘子第一回来公主府共赴这饯花会,便得了这滔天的福分,真是叫人艳羡呢。”
颜清玥插进话里,暗地里给岁妤使了个眼色。
岁妤便浅笑着接了。
后再是登高赏景,见无数条七彩丝绦于风中飞舞,被稀薄的日光照耀得好似游鱼曼妙。
一连串应付下来,岁妤坐上回府的马车时,已然被掏空了一般,双目半阖着便要栽倒在软褥内。
被颜清玥半途揽住,半搂着她强制将人撑开眼皮子,“同我说说,为何今日端阳公主对你如此不同。”
无缘无故将她支走,竟然只是为了无关紧要的一同编织丝绦。
再便是这样殷切地同岁妤攀交情,虽不明显,但身处其中自然也能感受到些许。
种种,都表明——岁妤身上似乎有些什么是值得图谋的,值得端阳公主放下架子、友善交流的。
岁妤累得不行,窝在她颈侧黏黏糊糊撒着娇,语调温软,甜到近乎快渗出蜜来,“那我还要问你为何要我接了公主那话呢。”
“公主那般给你做面子,你难道要当面拂她?”颜清玥没好气。
岁妤转动着眼珠子想了想,倒也是,有些心虚地搂着颜清玥不吭声。
“别想逃,我还不知道你,今日不接公主那话也是怕后续的麻烦,但有些时候麻烦也是拒绝不了的,杳杳。”
岁妤迷朦听着,含糊应声,没两息便靠在她身上香香甜甜睡了过去。
颜清玥无声叹息,到底没再摇醒她,随手拿过放在一边的话本子随意翻看着。
夜幕徐徐垂落,等岁妤再醒来时,已经是在林府自己的拔步床上了。
隔着一扇屏风,婢女们进进出出,动静却放得极其轻微。
岁妤正半阖着眼眸放空呢,便见林述溦打了帘子进来,一身玉白长衫,发尾隐隐还坠着水汽。
珠链勾住他几根发丝带落下来,将沾染水汽、平日里落落君子般的男人更添上几分勾人的气息。
尤其是那双沁着滚水的眸子,就这么抬眼望过来,便让岁妤顿觉后背发麻。
林述溦今日......好不一样。
岁妤半撑在床榻边沿,定定看了他半晌后,低颤着鸦睫想要起身,便被大步走近的林述溦握住肩头。
身后被塞了只软枕,岁妤就着男人的力道靠坐在床头。
期间男人润湿的发尾落在她腰腹上,不至于沾湿衣衫,但透着股暮春时节的寒凉,被岁妤捻在指尖,直直往她身子里钻。
小小打了个冷颤,便被林述溦察觉到,“是冷吗?”
唇边递过来一碗晾得正好的温热蜜水,林述溦的声音裹着水汽,尤为抓人,“这几日你本就有些不舒服,不要逞强,多加衣物才好。”
岁妤小口小口抿着蜜水,眸子亮晶晶的,不想喝了便偏了偏脑袋,林述溦也不嫌弃,一口将她还未喝完的蜜水斯文喝完。
“夫君今日......有些不一样。”岁妤扯着他两缕发尾湿润的头发,在指尖缠绕着当玩意儿拨弄。
林述溦放好杯盏,闻言眉眼含笑,音色温沉,“哦?那岁岁同我说说,今日我有何不一样?”
岁妤眸光轻颤,闪过一丝调侃的笑意,仰面倾身凑近林述溦,“夫君今日看起来,尤为可口。”
这句话叫岁妤说得百转千回,尤其是最后那两个字,缱绻勾人得几乎能在人耳畔转上十八道弯。
林述溦也确实被她这短短一句话弄得怔愣、半抱着岁妤的身体僵住,半晌才反应过来。
他的新妇惯常便是在床笫之间,都有些害羞放不开的,今日竟会说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