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妤躺在床上,耳畔是顾竟自我剖析似的陈述心迹。
在旁人面前一向恃才傲物的顾竟,半跪在岁妤床侧,以一个极其低位的姿势,话里话外都是快要满出来的自卑。
他不如孟生云那样能得岁妤欢心,更没有像谢斐卿那样,有神乎其神的能力。
好像……他就钱多。
这算什么优势?
岁妤现在连那些珠宝都不喜欢了,如果自己没有及时理解她新的喜好……
又万一要是谢斐卿给岁妤下点什么蛊之类的,让岁妤爱上他,还爱得死去活来的那种,他顾竟不就彻底出局了么?
顾竟也想给岁妤下什么桃花符之类的,又舍不得。
这样阴私的手段明明在商战里用得得心应手,怎么放在岁妤身上,半点都狠不下心来呢?
孟生云愿意去投胎,哪怕离开岁妤也要让她好好活着,如果是他......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做到。
他很有可能......会拉着岁妤一块儿死。
心里一下子想这个,一下子念那个的顾竟丝毫没察觉,岁妤已经醒了。
正微微垂眸,就看着他这副傻样子。
“顾竟!”
房门被屈起的指骨敲击两下,谢斐卿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略带点闷在炉子里不透气的火热。
顾竟猛然被惊醒,低头垂眸,就是岁妤似乎还含着一层水雾的眼眸,正带着疑惑瞧他。
!
“别看。”好蠢。
顾竟伸手遮住岁妤的眉眼,试图自欺欺人,罩住岁妤大半张小脸的手心烫得都快能煎鸡蛋了。
岁妤实在没忍住,唇瓣便带了点笑意,眉眼弯弯在他手心里绽开。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应该是叫你有正事要做。”
岁妤抬手半覆在男人的大掌上,皙白纤细的指尖和他的重叠,愈显指尖那点粉色精致玲珑。
用了点力气把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仰面用下巴指了指门外的方向,“不要耽搁了,快去吧。”
也不知道到底睡了有多久了。
岁妤想到孟生云最后让她陷入沉睡的举动,连侥幸躲过追问的庆幸心思都被消磨得不剩什么。
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瞒着她的东西,是和她有关?
只有她不能在场看到,为此不惜让她睡着,其他剩下的人却都要一个不落地聚集在一楼。
是要全体都配合做些什么吗?
岁妤的目光转向顾竟,男人察觉到她看过去的目光,下意识扬起笑脸,肆意生长的少年意气便蓬勃而出。
敲门声又再次响起,随后立马响起的,是门锁被拧开的声音。
“顾竟,我进来了。”
顾竟猛地睁大眼睛,脚步匆匆朝岁妤走两步,拽起床上的被子就将岁妤盖在里头,自己也跳上床盖好。
动作刚落,门彻底被推开,灯也被摁灭。
谢斐卿诡异地一顿,他是不是以为自己根本不知道岁妤在他房间里?
不然怎么会做出这样奇蠢无比的举动来?
“蠢货。”
这么想,也毫不留情就这么骂了。
谢斐卿也没强硬要开灯,哪怕有些昏暗的光线,也并没有阻碍,他照样如同能看得清楚一般,走得准确而快速。
将被锦被闷得脸色更红的岁妤从里面捞出来,谢斐卿冷冷觑了顾竟一眼,神色不快,“来一楼。”
说完就抱着岁妤出去了,门在顾竟眼前快速被关上。
顾竟:……缓缓将头埋进被子里,耳尖都快熟透了。
他刚刚竟然那么丢脸?
欲盖弥彰、脑子被孟生云吃掉的那个傻子,是他?
岁岁不会觉得他幼稚愚蠢吧?
啊~好烦!
时年二十一岁,一路跳级读完大学,一众人里最年少轻狂的顾大少差点就要因为自己刚刚单蠢到傻的举动,跳楼去了。
埋在被子里的脑袋蹭着蹭着,就开始往岁妤刚刚躺过的位置去。
好香。
莓果酒香越来越淡,更多的是岁妤身上残留的清润梨香,果肉迸开汁水丰盈的甜香。
只让人觉得自己都快被这点子气味给浸透、洗干净了。
............
顾竟下到一楼时,王期他们已经排排坐好一圈,正在讨论着什么。
见只缺席一早上,但已经和他们知道的信息脱节一大截的顾竟下来,分享欲极强的王期就已经哥俩好地靠上来开始讲故事了。
顾竟听得皱眉,连被王期拉着坐到离岁妤有些远的位置上都没注意到。
孟生云在搞什么鬼?或者说,孟生云和谢斐卿一人一鬼在故弄什么玄虚?
凌厉的视线对着谢斐卿看去,对方也冷着脸坐在沙发上,悠悠抬眼看向他。
那眼神分明是说叫他不要多管闲事。
神经病。
顾竟微垂着眼皮,轻薄又散漫的弧度将他整个人衬得格外淡漠,哪怕听王期说了那么一大堆玄幻的鬼怪行踪,脸上也没什么恐慌的神色。
似乎并不怕真的发生什么事。
无意间也让还在害怕着的王期稍微安下点心,忍不住再把自己往他和刘蓉两个人之间的夹缝里缩。
好有安全感!
谢斐卿身边自然要留岁妤的位子,陈雨番又实在怕得不行,搜寻过所有人后最后还是找了看起来尤为靠谱的谢斐卿挨着坐。
作为一个大男人,王期肯定不那么好意思再和她抢了。
还好,又来一个非常靠谱的顾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