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辞绅士地虚虚揽在女伴身上,脚步放缓,方才的激情退却,一双眼黑沉如墨。
——赵政然。
不会像他那么不管不顾,傅清辞再怎么样,也会顾忌着岁妤的面子。
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让所有人看见他和赵政然起了争执……
他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出现。
维持着最基本的礼仪,傅清辞掐着音乐停顿的间隙,带着女伴下了舞台,站在一旁观看。
岁妤是真的开心。
这是傅清辞能感受到的,最直观的情绪,先前在女孩身上从未见到过的。
唇角勾起,哪怕是戴着面具,男人掩饰不住的愉悦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洛灵戴着白色狐狸面具,一身泡泡袖公主裙,站在傅清辞边上,眼睛里满是落寞。
她一早就认出来傅清辞了,当然也认出了赵政然和岁妤。
在受到邀请上去跳舞的时候,她的心跳一下一下加快,那些半夜还在练习的舞蹈好像也有点作用。
她向往她们这样的奢华和靡丽,如果可以,她也想成为在万众瞩目里的一份子。
所以她努力学习,在救了傅老爷子之后,拒绝能一次性得来的钱财,主动要求来到莱伊。
她要凭自己的努力得到这一切,成绩、机会,这些她都会自己去争取。
从小就跟着她的霉运似乎并未消失,仍然走在路上就会不小心惹出麻烦,然后以另外一种不太美妙、又不会伤害她的方式解决。
在第一次见到傅清辞的时候,她差点就摔进了他怀里,当然被躲了过去。
说没有期盼那是不可能的,那么优秀的一个学长,好像所有的一切他都拥有,那自己是不是,可能有机会能触碰一下呢?
但这种幻想很快被打破。
就算不是岁妤的出现,也会有另一个人的现身,和傅清辞一看就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他们会一起有着和她不一样的人生。
除了在学校的这一点交集,好像她们也不会再碰见。
那个她以为的娇娇小姐,其实心地善良,是她一开始弄伤了她,还因为所谓的莫须有的自尊,强撑着以为道歉就完事了。
后面看到岁妤手上包着的纱布时,才知道受伤有多严重。
可那个时候她被停了所有资助,又将怒气一股脑全放到岁妤身上去……
岁妤还是帮了她,即使只是随口一句话,可能在她眼里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同学,但洛灵知道,自己被岁妤衬的,好像一只卑劣的屎壳郎。
原来真的有人能所有美好都聚在一起啊。
洛灵的眼眶红彤彤的,最后看一眼舞台上灿烂到让所有人都黯然失色的太阳,默默走了出去。
舞台上,舞曲逐渐趋于终点,腰肢上揽着的那只手仍然没放松。
岁妤小口小口喘着气,推了推身前的男人,“舞跳完了。”
声音是压抑着激动心跳过后的平缓,但仍然能从里面窥见一丝来不及藏起来的兴奋。
赵政然特意压低嗓音,变了副腔调,俯身询问,“刚刚跳得开心吗?”
岁妤抿唇,有些不适应别人离自己这么近,这人态度又这么轻佻,推拒着再离远了些,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舞跳完了。”
应该放开了。
身前的男人似乎听不懂自己的话,没半点退让的神情,磨磨蹭蹭抱着自己不撒手,跟傻子没什么两样。
岁妤伸手,就着身上披着的轻纱遮掩,在男人腰间重重一拧,如愿见到骤然松开的力道和男人变了脸色的轻声痛呼,脚步轻巧又快速地后撤两步,离开男人身边。
“这位同学似乎身体不好,晚宴结束之后可以去医院看看。”
柔声的安抚得体又沉稳,岁妤莞尔一笑,旋身走下舞台。
傅清辞将一切收入眼底,含着满足的笑意,扶着岁妤去休息区休息。
身后被扔下男人的反应岁妤全然不在意。
“岁岁刚刚跳得很好,热情洋溢,很吸引人。”
岁妤的呼吸已经逐渐平复过来,刚才那种全然沉浸的状态似乎也被放下,唇角不易察觉地翘起,“谢谢。”
真的是太可爱了。
像是翘着小脚等夸的小狐狸,又不愿意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被猜中了之后骄矜到不行的得意样儿。
傅清辞轻咳两声掩饰自己快要笑出来的声音,抬手招来侍应生,“晚宴的糕点都是御芳斋定制的,很好吃。”
在先前的了解里,岁妤很喜欢吃甜食,这次晚宴傅清辞特意将甜点的供应商换成了御芳斋。
岁妤闻言,双目发亮,但往四周看了看,有些犹疑。
“不会有谁看的,待会儿就要开始游戏环节了。”
岁妤心动,岁妤行动,叉子插起一只小兔子样式的奶冻,小口小口吃着,斯文又极尽温文尔雅。
傅清辞长腿交叠,靠坐在沙发上,近乎痴迷地看着岁妤吃东西。
哪怕什么都不做,这样的场景让傅清辞看上数千遍数万遍,他也绝对不会腻。
口袋处的手机响起,打破这样温馨的氛围。
傅清辞眼睫垂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上面“刘特助”的备注格外显眼。
眉头皱起,知道他轻易不会打电话,还是接起,手机对面就传来刘特助有些焦急的声音,“总裁,上面的文件下来了,可能需要您回来看一眼。”
傅清辞眉尾一挑,瞬间理解了刘特助没说完的话。
——他现在这通电话在被监视,且事态紧急,必须现在就处理。
能联系到上面的文件的,除了自己手里那块地皮,不作他想。
岁妤转过头来,察觉到傅清辞皱起的眉,有些担忧地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傅清辞深吸一口气,看向岁妤,语调沉稳,“我现在有些事情需要马上回去处理,待会儿你先回房间,有事……可以去找赵政然,或者顾溆,别自己一个人害怕,知道吗?”
岁妤一怔过后反应过来,有些羞赧,“你是不是太把我当成幼稚鬼啦?我已经是成年人了。”
这种感觉在为数不多的好几次接触中都有,好像傅清辞在对待她时,一直就是小心翼翼含在嘴里、恨不得什么事情都帮她处理好再走。
可她明明能应对。
傅清辞轻叹一声,“可是我不放心,总是想再多保护你一点。”
已经是近乎表白的语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