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颂欣这顿饭吃得并不舒心,反观季大强,却是胃口极佳的样子。
吃到最后,季大强发现温家三人正饶有趣味地看她吃东西。
温思故将新上的甜点推到她跟前,示意她尝尝。
瞅见林颂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季大强挑挑眉,拿住蛋糕的纸杯托,一口气将造型精美的小熊蛋糕吞下肚。
“既然你这么喜欢吃这里的饭菜,下次我还带你来。”说着,温思故也笑眯眯地捏起一块蛋糕。
“不了。我吃好了。相逢即是友,祝两位一路顺风。”
季大强歪过脸,果断拒绝温思故的邀请,用餐纸愉快擦干净嘴唇,冲林颂欣眨眼示意走人。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发现,自替林颂欣出头,温家二姐的目光便没离开过她。
又说了些有的没的,这才告别温家几人。
刚走出酒店,林颂欣便气呼呼地捞住了季大强的胳膊。
“……你怎么一点餐桌礼仪都不讲,丢死人了。”
季大强却是答非所问:“你都没动筷子,不饿嘛?”
林颂欣肚子跟着咕咕叫,下意识摸肚皮,登时反应过来,俏脸一扬,鼓着眼睛道:“你别转移话题。”
季大强轻笑一声,双手像变魔术一样比划了两下,手掌摊开,掌心里现出俩金箔裹着的巧克力球。
“嗯?哪来的?”
“甜点盒里顺来的,你快吃吧,别饿着。”
林颂欣哑口无言,缓了好大一会儿,像在做思想建设,最终还是拿住那两颗巧克力球,在季大强的注视下,塞进了嘴巴里。
想起林颂欣化妆把人画丑的操作,季大强忍不住开口:“你眼睛很漂亮,唇形也好看,你可能只是需要学习一些化妆技巧,温思故二姐那种人属于基因变异,没必要跟她比,人是铁,饭是钢,你虽然生气,但不能不吃饭嘛。”
林颂欣没接话,定定看了季大强好一会儿,回了句:“不要多管闲事,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司机在酒店前候着,两人先后上车,谁也没说话。
窗外霓虹闪烁,季大强懒散地打了一个哈欠,这时,又听见林颂欣叹一口气,仿佛和她搭话一样说道:“我发现你其实没那么讨人烦,你很像妈妈,我从见到你的第一面时,就注意到——”
只当做没听清的样子,季大强装模作样哈一声打断了林颂欣要说的话,惹得林颂欣嫌弃地靠倒在车后椅上。
看着她倔强高傲的身影,季大强轻轻一笑,转回头看车窗外的灯影。她尊重“星星”的一切决定,如果“星星”看重这女孩子,那么她会维持好两人间的关系。
“我一直都不喜欢温思源和温思故,你千万不要被他们的外表迷惑,温思源这个恶女,该改名叫温碧池,搞不懂妈咪为什么让你跟温家人合作。”
“搞不懂,就先不要想了,接上妈妈后,要不要去吃宵夜,附近有家小吃摊还不错。”
“不了,我要保持身材。”
像是想到什么,林颂欣贴来季大强跟前。
“妈咪对食物的要求一贯严苛,垃圾食品伤脑子,她是绝对不吃的,你怎么没有一点控糖的意识?你这样吃东西,身体容易发炎,对脑子不好,在妈咪面前,你该注意点。”
季大强应了一声,突然意识到自己对林妙菡的了解其实少之甚少,她的“星星”和林颂欣口中那个严肃苛刻的母亲是完全不同的。
汽车翻山越岭,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七七八八,车已停在林家老宅前,院子里电灯锃亮,不少人立在门前,有两个青年跑来为她们开车门。
林颂欣先下车,季大强跟在其后。要上台阶时,她的手被一道猛力捉住,抬眼,赫然是贺长青拦住了她。
林颂欣在前,见季大强没跟上步伐,扭身在背后找人,发现贺长青过来纠缠。立时从手包里取出一把折扇,昂着头,气汹汹抄起扇柄抽向贺长青的手背。
“没规矩的东西,松开!”
然而贺长青并没松手。
“为什么不回消息?”
季大强万分错愕地看着贺长青微泛红晕的脸,皱皱鼻子,嗅到一股酒气。怕林颂欣的行为激怒他,赶忙叫停。
“阿欣,别动。”
正说着,又舞来一个醉鬼。
林霜生仰着小白脸,觑着眼睛,摇摇晃晃来寻贺长青,瞅见季大强,歪身嘿嘿一笑,捉着季大强的手腕,一手又拉扯住了旁边站着的林颂欣。
“哦?两位表妹来了~来来来,到里屋喝酒去。爸爸开封了一坛老酒~”
“林霜生!”
忽闻厉声,林霜生一个激灵清醒了些,脚也不再打晃,定睛一看,拍拍胸脯,长长舒了口气。
“我当是谁,欣欣表妹,你这么凶干什么?你们来晚了,还是快些跟我进屋吧。”
林辩真好排场,迁坟仪式,风光大办。特意叫了远乡的亲友来。置了十来桌宴席,安排人在老宅外,一周排电影,一周唱大戏,现下正和林妙菡在灵位前,各自分立一边,哭着呢。
据说他在老宅挖了壶存龄有几十年的老酒,给来帮忙的后生们都尝了些。
“娘~~儿对不起您啊~~~~”
林颂欣躲开了林霜生的招呼,听见哭嚎,顿时打了一个哆嗦,走来挽住季大强的胳膊,小声说:“真不明白妈咪为什么会答应舅舅办这些事,我看今晚回去够呛,搞不好咱们还要在这里守夜呢。”
季大强歪头朝大门处看去,地砖上烧着柴,黑烟青烟直往外头飘,游魂一样,窜到每个人的身上。
贺长青搀扶着林霜生就站在门旁,雕塑般沉默不语,他眼睛一转不转,视线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当发现她看过来,又迅速躲开了。
林颂欣在后戳季大强的腰窝。
“那牛蛙男真讨厌,赶紧进去找妈咪吧,我可不想晚上还待在这里。”
贺长青和林霜生在大门跟前立着,碍于他们两个都喝了酒,季大强什么也没说,护着林颂欣,擦过两人的手臂进了大门。
林妙菡站在阴影中,脸上犹带泪痕,瞧见她们,微微一愣。
“你们怎么过来了?”
“我叫颂欣带傲雪来的。我喊了下阴的人来,晚上让孩子们见姥姥姥爷一面。”
林辩真在旁应声,说话的同时,朝火盆里又加了一摞纸钱,他拿棍子戳动燃纸,淡淡说道:“小五,既然回来一趟,顺势就让傲雪认祖归宗,加进林家的族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