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田均说出这些话,意味着,他已经认真思考过死亡。
自从知道她生病,他一直都很小心。
死亡在他们之间,很多时候是禁忌话题。
想到老严的那通电话,季大强不由担心起来。杨田均这次恐怕真遇到了事,难道他遭遇了破产?被生意逼到想自杀?
“大强,我有多少钱,能给你多少,我不打算瞒你,我现在也有把部分产权转到你名下的想法,赠与合同阿牛已经拟好,这两天会发给你。”
“你——要离开这里?所以要买狗,要给我房子?”
“我只是离开几天。我觉得应该把钱这些问题说清楚,让你心里有数。原本我计划让阿牛帮着照顾你,后来想了想,觉得钱还是捏在你自己手上最安全。”
“好。你去吧,我会早起早睡,按时吃药,每天在小区遛飞碟。”
杨田均揉揉她的头发,话题一转,又转到午餐上面。
“中午想吃什么?酱油鸭、香菇青菜、核桃炒山药、什锦汤、杂粮饭怎么样?你要是不想吃核桃炒山药,我们改成核桃虾仁,你先看会儿电视,我下楼买虾仁。”
季大强点点头,知道他又要避着她去打电话,在屋里的小仓库里随手抓出一包瓜子,对着他比划了两下,装作没心没肺的样子,笑嘻嘻道:“上来记得再带两包瓜子,要吃完了。”
杨田均扫了一眼手机上的情绪提示,点头答应。
扭身而出,关上门的瞬间,他后背靠在门上,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见杨田均离开,季大强立即回拨电话给老严,老严接了电话,顾左右而言他,支支吾吾,始终不肯说实话。
“老严,你要是把我当朋友就告诉我嘛,不然我就跟你绝交了。”
听她这么说,老严停顿好一会儿,这才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田均公司遇到点事,闹挺大的反正,我每次经过他那店,总能看见一群人在退款,其实大强,我觉得,你不要给田均太大压力,你要做什么品牌我也听说了,田均投进去不少钱,他这边的资金应该有点问题。”
“你知不知道他欠了多少?”
“没说,我估摸得有个一两千万吧,我跟田均借钱,他答应了,说后天给我。”
“好,我知道了,老严你妈情况怎么样了?需要帮忙就说一声,要是钱不够,我手头还有些,能给你拿三万。”
“愁着呢,偏偏我老娘这时候生病,哎呀,田均给我了,钱够的。你别跟田均说是我告诉你的,他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别跟你扯这些事,大强,你什么时候回来?田均说你在养病,他也没跟我们说什么病,大家伙儿都很担心你呢。”
“可能过段时间回去,等我回去,咱们聚一场。”
季大强挂断电话后,仰躺在沙发上,心里默默算账,如果打一场拳能挣三万,打三百场就能赚到一千万,当然她不会这么打,她计划把筹码全部压自己身上去赌。
两手紧握成拳,小臂又开始抖动,连拳头都握不住。
看着双手,季大强又有了停药的想法,她要保持亢奋的状态才行。
她已经想不起来上次在地下拳场打拳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只知道那场比赛,她输了,在医院昏迷了一整周,没死。
在季大强思考的间隙,杨田均提着一兜菜打开大门,见她在想事情,便没打扰,蹑手蹑脚将瓜子放下后,套上围裙,提着买来的蔬果钻进了厨房。
饭是出门前就放进电饭锅的,看看时间,做完菜就能赶上吃饭。
杨田均一边洗菜,一边筹划事情。回江城前,他必须先带大强去复诊,问问情况。
贷款的事情他有了新打算,如果真不续贷就再跑几家银行看看,没有银行,还有金融公司,实在不行就变卖资产,不会没路可走。
不过这次事件,也让他知道哪些人该结交。陈飞扬够义气,知道他公司的情况,主动拿了五百万的款给他。
还有王老会长一直在打电话帮他周旋贷款的事情,让他最意想不到的是丽姐两口子,竟然拿出来两百万,说要帮他应急。
丽姐在电话里一直问他大强的情况,说大强去了星都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话到最后,小张冒出来问他什么时候跟大强结婚,小张的身份已大升级,即将成为一对龙凤胎的爸爸。
这些事情,他都想分享,但得圆好他的威风,不能露馅,便决定,吃饭间隙只提丽姐怀了对龙凤胎的事情。
季大强发呆好久才意识到杨田均回家,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忍不住又拆一包薄荷糖。
糖果的刺激蔓延到嗓子,凉凉的让人放松。
季大强想起来得回江城去找丽姐拿东西,虽然忘了在丽姐那都放了什么,但一定有她的日记本。
那段时间,她记性时好时坏,因开销太大,入不敷出,一直保持记录的习惯,每个时间段做了什么,隔一两个小时就要记录一次。
领她打拳赛的人是个疤瘌头,她很久没联系过,得在日记里找找联系方式。
“菜来喽~大强,洗手去。”
季大强回神,走过去张大嘴巴:“我要先尝尝杨大厨今天的菜。”
“怎么样?味道满意吗?尝着淡,就多放了一点盐。”
季大强晃晃脑袋,喜滋滋竖起大拇哥:“好吃!做菜还得是杨大厨,我先洗手去,洗完再来吹彩虹屁。”
看她耍宝,杨田均也不由弯起嘴角,将饭菜摆齐后,又洗了点蓝莓,做餐后水果。
季大强洗完手,顺便洗了把脸,丢洗脸巾的时候,突然发现生理期换下来的内衣已经被洗掉,探头看了看,发现另一个脏衣篓里的脏袜子也被杨田均洗了。
“你怎么把我衣服洗了?”
杨田均端着一碗蓝莓,正要往餐桌摆,闻声一翘鼻子,看起来像在等她夸奖。
“我打小袜子就比别人搓得白,洗袜子没人洗得过我,我记得小学时候还得过一个奖,叫洗袜子第一名。”
见杨田均又开始讲笑话逗她,季大强不由一扁嘴巴。
“你这样,总会让我想要欺负你。”
“那你就尽情欺负我好了,不过我想知道你打算怎么欺负我。”
“三光政策,吃光,花光,榨光。我可是个超级大坏蛋,惹上我算你——
“走运!”杨田均哈哈笑,对着她一招手。“勇者小姐,快来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