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渔村唯一一间客栈,早上热闹非凡,里里外外围着好多人。
起因是住客早起要水,迟迟不见小二儿现身,开始满客栈寻找。
客人们在一间敞开的房间找到小二儿、掌柜、后厨、杂役,等等。
他们身穿黑衣,脸上戴着面纱,被人捆绑成一团。
客人中有走南闯北之人,立刻看明白怎么回事,赶紧去报官。
捕快到了之后,立刻搜查整间客栈,找出不少贼赃。
“昨日住在这间客房的人呢?”
捕头环顾四周,村子不大,应该有人看见才对。
“今早从客栈出来一位姑娘往车马行去了。”
门口摆摊的女人开口,大家视线立刻落到车马行伙计身上,他敲敲脑袋想起那个漂亮姑娘。
“对!有一个姑娘买车位到金麟城!”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捕头也不打算深究,估计昨夜这帮开黑店的贼人想杀人越货,结果反被人拿住绑了起来。
活该!
金麟城内铺满青石板路,街巷间商贾云集,道路两边各种小摊,吆喝声此起彼伏。
远处巍峨壮观的古建筑,斗拱飞檐,雕梁画栋,正是宏朝至高无上的权利中心-皇城。
金麟城分外城、内城、皇城,大部分百姓住外城,官宦贵族住内城。皇城内有皇宫和朝廷办事机构。
“灵泽,等夜晚时分,金麟城华灯初上,夜市人流如织,摊贩商品琳琅满目……你可以让锦年带你出来见识一番!”
林景澜见沈灵泽从进马车开始,目光落到车窗外,直勾勾盯着外面街景,眼眸不免染上九分轻视。
没见识的土包子!
“多谢长公主提点!”
沈灵泽回答不卑不亢,身体半靠着身边司锦年,目光流转间恣意风流。
她没想到长公主会在城门口蹲守,强势要求他们上公主车驾。
视线在林景澜、司锦年身上绕一圈儿,大概明白长公主的恶意从何而来?
司锦年长得丰神俊逸,一双桃花眼看狗都深情,惹来桃花也不稀奇。
“小姐,早上用饭了吗?”
司锦年这时还有什么不明白,大手揽住小姐纤细腰身,低声在她耳边询问。
“早上吃了大肉包,等中午你再请我吃顿好的!”
沈灵泽唇边浅笑刺痛林景澜的眼睛,再看司锦年满口应承,迷人桃花眼满是浓厚真挚爱意,她胸口发闷,一股无名火烧得喉咙疼。
“太子发福包了!”
“太子发福包了!”
……
街上小乞丐手里拿着雪白包子,一边啃、一边嚷,引得大家面露喜色,纷纷往内城门边跑。
百姓步履急切,依旧距离长公主车驾一人左右距离。
沈灵泽目光追着小乞丐手中肉包子,朗朗晴天之下,漆黑怨气丝丝缕缕从白嫩嫩包子上飘散而出。
她回头看一眼锦年,他轻轻点头,表示同样看得到。
“08,这就是昨晚那条人鱼?”
「是!」
沈灵泽、司锦年心脏同时一沉,人鱼乃海中灵物,盗取寿元已是大恶,还以其血肉为食,必遭天谴。
太子周围定有高人指点,散福包,散罪孽,他让整个金麟城百姓分摊罪孽之力。
好大的手笔!
“你也想吃?”林景澜转头,“方嬷嬷,去领一份来!”
“是!”
方花喝停马车,手脚灵活下去找管事领福包,双方认识,她自是不需要排队。
管事用油纸包住两个包子,麻绳绑好递给方花,笑着送到长公主车架旁边。
“长公主殿下,日安万福!”
“属下-翁智,太子府管事。”
“不知殿下可有事吩咐?”
翁智躬腰行礼,态度卑微,听候吩咐。
“无甚吩咐!去吧!”
林景澜放下手中茶杯,往沈灵泽方向抬抬下巴,方花把油包递过去。
“有劳!多谢!”
司锦年率先接过包裹,提着手绳,尽量避免触碰油包,缕缕黑气从缝隙钻出。
沈灵泽食指轻点怨气,一股哀哀欲绝、嗷嗷无告的绝望顺着皮肤毛孔钻入血液,流入心脏。
她猛得转头看向车窗外,百姓欢天喜地举着手里福包,开怀大笑,掰开包子比较谁肉馅多一点儿。
昨夜人鱼哀鸣半宿至死,今日人类讨论用她的血肉能延寿几年?
何其讽刺?
何其残忍?
沈灵泽闭上双眼,世间妖魔鬼怪,又岂是单纯以种族类别区分?
人皮之下,千奇百怪,比物种丰富得多!
林景澜若有所思的看着沈灵泽后脑勺,从看到福包开始,她情绪明显低落下去,
旁人能得到一个福包都异常欢喜,沈灵泽为什么会难过?
“灵泽,不尝尝吗?”
“趁热吃,味道会更好。”
林景澜开口,沈灵泽回头,水汪汪杏核眼内眼珠极黑,盯着谁看,仿佛世界唯有此人能入眼。
“殿下,您可知昨夜何人悲鸣?”
沈灵泽泪水如滚珠落下,阳光从车帘缝隙钻进来,她神色悲悯,眼眶、鼻头红彤彤,似红眼兔子,惹人爱怜。
“市井传言:太子得一人鱼,昨晚终于驯服,其大部分血肉献于圣上,小部分拿来做福包散给百姓。”
林景澜看一眼方花,她立刻开口回答。
“呵~”沈灵泽冷哼,“真甩的一手好锅!”
她握着司锦年手,把油包放在桌上,手指虚空画符,轻点林景澜、方花。
“殿下,再看看吧!”
“这是什么?”
林景澜感觉眼皮一凉,再睁开,小几上油包正冒着缕缕黑气。
她立刻转身掀开窗帘,外面百姓手中福包同样冒着黑气,画面诡异可怖。
“世间万物,人类修行最容易,次之动物,再次草木植物。
人鱼乃海中精灵!
他们生来便是修行者,天道宠儿……夸张一点说,堪比天道亲生子嗣。
殿下,您猜杀了天道子嗣,它会如何?”
沈灵泽泪水顺着脸蛋落下,司锦年心疼用帕子轻擦。
“疯狂报复!不死不休!”
林景澜太清楚掌权者脾性,他们非常不喜欢低位者挑衅权威。
“这黑气是?”
“有人把人鱼怨气压缩在血肉中,食之,共担因果。”
沈灵泽语气淡淡,她轻指长公主身后,一个中年男人被福包噎得上不来气,短短几个呼吸间就倒地死亡。
林景澜瞳孔猛地紧缩,惶恐不安的看向方花。
“殿下,太子殿下送来的东西还在冰库未曾动过。”
方花是林景澜的乳母。
她一手带大的孩子,一个眼神便知其意。
“灵泽,你是修道者?”
“殿下,我乃修行者,非道士。”
沈灵泽温柔笑着解释,声如碎玉,似水温柔。
臭道士以多欺少把原身封印在深海。
若当年的人还活着,她会替原身讨回这笔债。
“修行者和道士的区别?”
“世间万物皆可修行!
常见的多为道士,佛家也是修行的一种,差别在于修行路数不同。
好比大家想要入朝为官,可从文科考;可从武当兵;亦可走些冷门路子。
例如:学医、进宫做内侍,等等。
方法各不相同,终究殊途同归。”
沈灵泽瞥一眼窗外,见长公主府到了。
他们与林景澜告辞,司锦年先跳下车,伸手扶着沈灵泽下来。
“灵泽,我眼睛什么时候……”
“禀殿下!”沈灵泽笑眸如花,“效果会慢慢消退,因人而异,修行天赋越高,留存时间越长。”
“不如你到公主府,我请你吃饭!”
林景澜眼中再看不见司锦年,全部心神都在沈灵泽身上,她第一次从女人身上感受到这种强烈的吸引力。
“长公主殿下,我未婚妻刚到金麟城,请您恩准我们回去休息!”
司锦年语气有些生硬,他不喜欢林景澜看小姐的眼神……那种势在必得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