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你父母的仇报了,你会嫁给付二爷吗?”
空灵的声音回荡在耳边里,一遍遍地播放着,时近时远地撞击着她耳膜。
各种混杂的片段,一一交杂又混乱地跟播电影似的,浮现在她脑海里。
有付浔掐她脖子和救她出湖面的画面。
有各式各样面孔的女人搂住他,向她挑衅的画面。
还有他冷漠着一张脸,向她飞出刀子的画面。
以及......叶氏父母要她幸福,笑颜如嫣的和善模样。
会嫁给付二爷吗?
父亲和母亲不会同意的。
他们定不希望她嫁给一个,只会给她带来伤害的男人。
他们会伤心,会担心......
他们希望她幸福,可是嫁给他,她不会幸福的啊......
叶南熹手指紧紧攥紧着身下的衣裙,双眼失焦地直视前方。
两杏眼蓄满了泪水,从眼角无声地滑落脸颊,一颗接着一颗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从她下巴滴落。
打湿了她身上的裙子,晕成一片。
她眸底透着挣扎,嘴巴张张合合,到嘴边话说不出来一句,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样。
让她说不出来一个字。
付浔看着她这个状态,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一张脸阴气沉沉的。
索菲见状,再引导了一次,“熹熹,如果付二爷帮你报仇了,你会嫁给他吗?”
这样一句话,又回荡在叶南熹脑海里。
尤其付二爷两个字伴随着熟悉的女声,忽大忽小地在耳边响着。
在她的潜意识里,更是有一道灼热非常,极具攻击性的眸光在某一处死死盯着她看。
她全身本能地抗拒着把答应说出来。
似乎一旦说出口,她将永远逃脱不了。
可是脑子里又一直有一道声音,引诱着她把话说出口。
她极力挣扎着,按压着呼之欲出的话。
叶南熹额间沁出了不少虚汗,整张脸憋得通红,眼睛紧紧闭着。
看着似乎已经到达了某种极限。
索菲蹙了蹙眉,看向付浔,摇了摇头。
付浔后槽牙紧了紧,深吸了一口气,刚要点头示意,叶南熹猛地睁开了眼。
在看到眼前的索菲,以及在身旁的付浔时,背后瞬间起了一股后怕的寒意。
眼底对付浔的恐惧更深了。
她难以想象,要是她把话说出来,会是怎么的后果。
付浔还能给她报仇吗?
答案定是不能的。
他是个利益至上的人,她违背了他的意,他绝对不会再帮她。
一瞬间,理智战胜了内心的惶恐。
叶南熹将眸底的惊恐,全然隐藏在最底层,用惘然替代了过去。
她睁着一双清澄的眼,讷讷地问,“我是怎么了?”
索菲开口解释,“刚刚给你治疗,估计是触及了你潜意识里最为难答的东西,所以你惊醒了。”
顿了顿,她小心翼翼地问,“你还记得,最后的问题是什么吗?”
叶南熹蹙眉想了想,迷茫地摇了摇头。
索菲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付浔,再看向叶南熹,轻声道,“今天先到这吧,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叶南熹像是还没完全回过神来,怔怔地点了点头。
付浔深深地看了眼叶南熹,抬起手来,触碰她的脸。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快贴上她脸那刻,叶南熹像是忽地回过神来。
付浔手一顿,眯了眯眼。
叶南熹缓缓转过脸来,杏眼怯生生的,倒没有恐惧。
她粉唇微张,“我额头都是汗,会脏了你的手。”
付浔眸色微动,他先是低笑了声,而后似笑非笑道,“宝贝,你见哪个老公会嫌弃老婆的?”
说着,他把手直接贴了上去,粗粝的指腹刮了两下她额间的汗水。
男人刚还说不嫌弃,这会嘴上就说道,“做个治疗还能流这么多汗,没点用。”
叶南熹,“……”
被他胡乱擦拭了一通,额间的汗也渐渐干了。
在一旁的索菲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付浔,明白过来什么。
出了治疗室,两人回到了庄园。
夜里,叶南熹躺在付浔怀里,沉沉睡了过去,一张睡容乖巧得不行。
付浔听着怀中女人均匀的呼吸声,他慢慢将手抽了出来,到了阳台摸出烟盒,咬了根烟在嘴里。
然后他拢起手,冷硬的骨节按下打火机,点了根烟,并拨出去了一个电话。
索菲看见是付浔的来电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今日,他还没完全了解治疗情况,就带着叶南熹离开了。
而且,叶南熹在,两人也不好对话。
电话里传来了男人低沉冷肃的嗓音,“说说。”
索菲在给叶南熹治疗之前,就从付浔手里拿到了叶南熹的资料——
一个被叶氏夫妇收养的孩子,夫妇两对她极好,如同亲生女儿。
并且,她一开始就知道了付浔的诉求。
这次的治疗目的就是,为了让叶南熹克服对他的恐惧。
可是经过今日的治疗,才得知了她背后身世的另一个真相。
这样一个悲惨的遭遇,她性格会很敏感,对外界会保持着一定的警惕性。
就好比,治疗到最后,她内心攻克了催眠,自己醒来了。
这要是治疗起来,也相当棘手。
索菲轻叹了口气,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付浔深吸了口烟,烟雾模糊了他的俊容,“什么意思?”
索菲轻笑了声,“付二爷是聪明人,定能知道,只是看你能否降下身段去做了。”
付浔没什么耐心地再度开口,“说白点。”
索菲想起他今日的行为,“你想要熹熹不害怕你,你至少得让她感受到你的爱。”
“为她好,光做不够,还得说出来。”
顿了顿,她补充了句,“说好听点,让她知道,她是你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