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熹伸出白皙的小手,帮叶北枳拭擦着他眼角的泪光,“怎么这么大个人,还这么容易哭。”
叶北枳哼了声,“你要是健健康康的,我能哭吗?”
自从那场大火以后,叶南熹用尽她手上的资源和金钱,一个人带着他逃窜出国,躲避追杀他们的人。
而他腰伤外加看不见,一直是被照顾的那个。
他知道,那场火灾,叶南熹因为他为救她而受伤,对他有着深深的愧疚和歉意。
所以,她给他安排住院什么的,他都乖乖配合,以此来减轻她的心理负担。
她回国,他多少都能猜出来,她是要做什么。
他曾经阻止过,但是都被叶南熹三言两语,打太极般挡了回来。
最终不得不同意她回国。
可叶北枳万万没想到,她会屈身在付浔身边。
叶北枳攥住了叶南熹给他拭擦的手,看着在他眼中的模糊面容,语气认真,“姐,这仇我们不报了,你离开他吧。”
叶南熹眸色一顿,咬了咬唇,问,“你知道多少?”
在叶北枳来的路上,她上网查了查,才知道付浔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被改了一个版本登上了新闻头条——
黑势力安德鲁为了走私,劫持渔港最高管理付浔未婚妻,被jc一枪击毙。
这新闻在仙人掌国,传得沸沸扬扬。
甚至已经传到了国内。
叶北枳看不清字,但是周边肯定有人讨论。
叶北枳深吸了口气,“不多,就新闻上那点,其余都是我自己的猜测。”
今天,他要不是听到楼下的护士在讨论,他都不知道这件事。
而莫医生向来跟叶南熹串通一气,根本不可能主动跟他说。
想到什么,叶北枳继续道,“姐,付浔那样的人,不会真心想娶你。”
这一点,叶南熹当然知道。
但是事情到了这步,她必须要利用他,来复仇。
叶南熹张了张嘴,刚想开口,门口就传来了一道浸泡过烟里的低哑玩味嗓音。
“小舅子,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我不是真心想娶你姐?”
付浔手上玩弄着打火机,高大挺拔的身影从门外,阔步走来。
就算叶北枳看不清,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极强的压迫气场。
随着他的走近,空气也越发的稀薄。
叶北枳视线集中在这光名字,就让人闻风丧胆的男人身上。
虽模糊,可他那优越的外轮廓,跟普通人实在有壁。
不难想象,他容貌该是惊为天人的好看。
但是有什么用?就是浪荡子一个。
花言巧语该是信手拈来。
叶北枳并不惧怕他,站了起来,与他面对面对站着。
视线不聚焦,许是护姐心切,他却准确地捕捉到了付浔的双眸。
叶北枳嘴角噙着冷意,“你要是真心,能让我姐受伤?”
这一句话,像是变化成一把实质性的刀子,直捅付浔的心窝脾肺。
室内的空气骤然凝固了一般,还蔓延着冰冷骇人的戾气。
男人嘴角淡勾着一抹笑,可笑意并不达眼底,似乎下一瞬,就能把叶北枳给杀死。
叶南熹心头发紧,她忍着身体上的疼痛,伸手将叶北枳拉回来,“那只是个意外,我信他。”
女人口上是说信他,但是所有心思都在她那所谓的弟弟身上。
付浔看着她沁出血的后背,冷笑了声,往前走了两步。
见到他往这边走来,叶南熹满身的防备,语气微颤,“你放过他,我……”
“按个铃而已,宝贝。”付浔戏谑地看着她,他那长臂一伸,大掌直直落在了床头那紧急呼叫器上。
他这话一出,站一旁的赵霓裳惊呼了声,“熹熹,你后背出血了!”
闻声,叶南熹扭头往桌面上的镜子一看,蓝白相间的病服上,渗出了小一片的血迹,鲜艳刺眼。
要是不及时处理,估计范围更大。
许是刚刚高度集中,她现在才感觉到一阵刺痛。
付浔按下铃后,他扯唇一笑,“还有,他是你弟弟,我能对他怎样?”
男人睚眦必报,对叶南熹说完了这话,他站直了。
转而对叶北枳散怠道,“小舅子,真不真心的那些太虚,但是至少她出血了,老子能第一时间发现。”
叶北枳并不是全瞎,蓝白朦胧的视野里掺杂了一抹红,他是能瞧见的。
只是,要不是有人告知,他并不能发现那是一片血迹。
叶北枳攥着盲人拐杖的骨节发白的厉害。
叶南熹听着付浔那犀利带着讽刺的言语,她咬紧了嘴唇。
不想叶北枳再受到伤害,她抬手抓住了叶北枳的手腕,温声开口道,“阿枳,姐姐有些累了。”
“等会处理好伤口,我想睡一会,你先回去好不好?”
她的声音温柔清细,极具耐心,跟哄小孩似的。
尤其最后一句,放软了语调,听着跟撒娇没什么两样。
这是付浔从未见过的一面。
平常她对他,总是乖巧顺从,眼神怯生生的。
就算偶有撒娇,并非发自内心。
胸腔快被什么东西填满,又酸又涩,还痛。
闷得他难受至极,燥得他想杀人。
叶南熹似乎也发现了他抑制着快爆发的情绪。
她这次的声音带了些哀求,“阿枳,听姐姐的,好吗?”
叶北枳眼睛是没能看清,但是耳朵听得真实。
叶南熹怕付浔,她在一直维护着他,怕付浔伤害他。
是他让她为难了。
她大抵也不想让他看见,她卑微在人前的模样。
叶北枳朝叶南熹勾了个笑,“好,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话落,他转身往病房外走。
“秦牧凡,你送他回去。”
“铃铃铃——”
付浔的声音跟叶北枳口袋里的铃声同时响起。
叶北枳按下了接听键,听了对面说了什么后。
他语气明显透着欣喜,“那好,莫医生你等会,我把手机给我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