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约莫三米左右高的杜鹃花树下,是一个小小的坟包。
杜鹃花开得艳丽,是张扬的深红色。
坟包很小,没有石碑,埋的应该是个小孩子。
树下一个身穿白色套装的女人,蹲坐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还带着浅淡的抽泣声。
夏清珝心被狠狠揪住,那里埋的是姐姐叶寻。
知道这个地方的人,除了姨奶奶,就只有夏清珝了。
不对,还有一个人,她也知道的。
姐姐去世的时候,她来过。
女人起身,夏清珝赶紧蹲下来。
她看着女人一边抹眼泪,一边往回走。
在看到女人的面庞的那一刻,夏清珝的心脏微微一滞。
那是十六年来,除了在电视上以外,夏清珝第一次亲眼看着她。
苏亚,Yt传媒心理栏目一姐,夏清珝的亲生母亲。
跟电视一样的是,苏亚很美,夏清珝是有一分像她的。
而姐姐叶寻,约莫有五六分像她,所以姐姐去世的时候,苏亚恶毒地说为什么死的不是妹妹。
不一样的是,苏亚似乎老了些,眼角淡淡的皱纹是藏不住的,脸上的疲倦也是化妆品难以掩盖的。
夏清珝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没有那么波澜,也没有想象中的无动于衷。
她走到姐姐的墓前,看到地上摆放的玩偶和糖果。
夏清珝默默收起这些东西,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虽然从来没有碰到过苏亚,但是几乎每年夏清珝来看望姐姐的时候,都会看到一些糖纸和已经放置很久的脏兮兮的玩偶。
她全部收了回去,洗干净,保存起来。
这次也不例外。
夏清珝蹲在小土包前,笑了笑,眼圈却是红的。
“叶寻,你还是很幸福的,苏亚一直爱着你。”
“我来告诉你,你得搬家了,这里快要被开发了,你也不想尸骨无存是不是?以后你可能再也见不到苏亚了,不过没关系,我替你见。”
夏清珝又在土包前坐了一会儿,直到太阳有了下山的趋势,她才起身离开。
之后的几天,十分的平静。
厉焱霆没有来找夏清珝,南家的人也没有来烦她。
直到她从新闻里看到,厉焱霆投资南天建设的消息。
视频里的厉焱霆仿佛是从冷库里刚出来,一脸冰冷,睥睨一切的目光。
跟南崇山握手的时候,显得一脸谄媚的南崇山如同一个小丑。
夏清珝有些恍惚,她不明白厉焱霆这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也无所谓了,她已经决定将叶寻从那个孤单冰冷的小山坡上挖出来,种花盆里。
后来的几天,厉焱霆倒是让付声送过几次花,还有营养汤,夏清珝没有拒绝。
每次收了就扔到了小区门口的垃圾箱里。
后来旁边的阿姨都开始蹲守夏清珝,毕竟那么一大束花,即便是二手的也能卖几千块了。
最离谱的是,有一次直接给她送了几本孕期百科,育儿指南···
夏清珝回想起之前的种种,意识到厉焱霆确实是误会了。
很快就到了六月份。
夏清珝论文通过,学校的事情也基本结束了。
这天下午,她结束答辩从学校出来,刚出门便有一辆白色的豪车停在自己面前。
后车窗降下,里面坐着的,竟然是苏亚。
她穿着黑色小香风套装,带着白边的墨镜,贵妇的模样。
两人在一家咖啡厅坐下,苏亚优雅地摘下墨镜,“夏小姐应该认识我,我就不多介绍了。”
夏清珝抿了一口咖啡,看了苏亚一眼,随即眉头一皱,“我还真没认出来,不如您还是介绍一下吧。”
苏亚身子一顿,面色微微有些尴尬,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我叫苏亚,是···是叶悦澜的母亲。我听悦悦说,上次在学校,夏小姐推了她。”
夏清珝托着腮,做出思考的模样。
随即恍然大悟,“啊···我是推了一个人,不过那人···是一个小三。叶太太的女儿竟是小三?”
苏亚眉头一皱,“夏小姐,注意你的言辞。”
夏清珝笑了笑。
她面色平静,对答如流,其实心里确实复杂的慌乱的。
她当然知道苏亚找她是为了什么,仔细想想,她的母亲为了另一个女儿来找她的麻烦,听起来实在是太刺激了。
对于当事人夏清珝而言,除了刺激,还有刺痛。
即便是早已失望透顶,但那是···她的母亲啊!
夏清珝又抿了一口咖啡,“叶太太不如直言,您来找我,有什么事?您若是为了那天的事来找我麻烦,想让我给叶悦澜一个说法。那不好意思,我还是挺忙的。”
苏亚没想到夏清珝竟然这么不好对付,一张倾国倾城的脸,笑与不笑都勾人。
明明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却一股子傲劲儿,说的话不留余地,像凛冽的寒风。
她顿了顿,“夏小姐,经过上次的事,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女儿已经有了南家的骨血,你还一直占着位置不走,不太好吧?我听说南家人并不待见你,若不是你那个祖母苦苦相逼,你跟南一初,连多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你又何必在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上自讨苦吃呢?”
夏清珝有些讶异,苏亚这意思,是南一初还没有将两人已经决定取消婚约的事告知叶家?
南家人竟然到现在还没有动作,叶悦澜的肚子可是不等人的。
夏清珝还未回应,突然冲进来一个纤细的身影,在夏清珝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推了她一把。
夏清珝没有防备,后背撞在了椅子棱上,一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