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11:30,起床,吃午饭。
12:00,出门健身。
13:00,自由时间。
17:00,回酒吧。
17:30,吃晚饭,写信。
20:00,上班。
4:00,下班回家。
5:00,睡觉。
这便是银鸟酒吧的洒保,朋克女郎余果一天的作息时间,事实上,她只是偶然会按照这个表格来生活,现实中,她会随性的多。
不过,只有17:30这条项目是雷打不动的稳固。
“嗯……”余果甩了甩头发,以免原先遮半边脸的刘海挡到两只眼的视线。睡眼朦胧地举起床边的闹钟:“十二点……哦看错了,已经四点了哈。”
起床、洗涮、简单化妆,全过程不超过十分钟,余果站在自己衣柜前,面对一柜子衣服犯了愁。
不过,犯愁的人也只有余果——装外衣的柜子里,除了皮衣,还是皮衣。
“朋克风衣、外套、兜帽皮衣?太蠢了吧?”
思前想后,余果把目光投向沙发上。
落单的那件黑色夹克,没多考虑,拿上外套,拎起门口旁那位离开之人送的头盔,摔门离开。
跨上自己雪白的机车,扣上头盔,扬长而去。
此行的目的地自然不会是工作的银鸟酒吧,而是……
“哦?余果姐?今天起得那么迟啊。”漫生活领班,孙维,今天也是一如既往地穿着马甲,热情地向余果打着招呼:“照旧?”
“冰拿铁和牛角包,对,照旧。”余果把头盔递给孙维寄存,步入店内的休息区,到自己常坐的靠窗位。不过那好像被一块广告牌给占据了。
“啊哈?”余果停下脚步,不过,她然知道不可能是朝阳或者孙维故意放在那的。
“出什么…呀,”端着餐板的孙维到那块广告牌也显得很惊讶:“它怎么在这儿?”
“为山区老人小孩献爱心?”见孙维认搬广告牌有些吃力,余果马上放下拿铁和牛角包,帮她把广告牌搬到大厅中央。看着这块公益性质的广告牌,余果有些摸不着头脑:“献爱心扶贫?恐怕轮不到我们吧?”
“没有啦。”孙维陪余果坐到沙发上:“现在生活是好很多了,但山村里还是有很多留守老人、儿童,还有就是爱心这个事情不是说规定谁去做的嘛,大家都可以量力而为嘛。”
“比方说——看望他们?”余果咬着牛角包,有点含糊地说着。
“差不多吧,”孙维看上去也并不是很清楚:“在见到霓虹灯的喧闹后,很少有人会回到昏暗的起点,对吧。”
“……”余果逐渐陷入沉默:“是这样的,大概。”
“张溢店长似乎很在意这些事情呢。”孙维将手上的灰尘掸了掸,看似是不经意的说着这句话:“自从樱走了以后,他就很少来店里了。”
......
告别孙维,余果也计算着时间,开着自己的机车来到工作的地方——银鸟酒吧。
梳理短发,穿上黑白搭配的酒保西服衬衫与马甲,简单为自己妆容做一些修补,并戴上了一条纯银的字母丫(余果姓的首字母)项链———是两天前,9月25日余果生日这天,漫生活的大家一起送她的。
“提早了?”银鸟酒吧另一位值日班的男酒保,看到提前上工的余果有些疑惑。
“七点半,也差不多了。”余果礼貌回答:“你先下班吧……”
老实说,余果其实很喜欢在这里的工作,这家酒吧,在人来人往、变幻不断的世界中存在了近十年,七年前辍学的余果离开了重男轻女的老派家族,一个人,来到S市的这家酒吧打工,这七年,酒吧的老板从一个中年人到一位灰发青年,名字也从橙鸟改为了银鸟,只有余果没有改变,最多,也只是从职员升为领班与主管。
为什么?
因为这里只有休息的人,没有停下的人
“叮叮~”
门口的风铃响起,余果知道,自己的工作,正式开始.
“晚上好,先生,
“银鸟酒吧,静候多时。”
32
“噔噔噔。”
“请进。”
被称为“朋友”的病人打开被称为“家”的诊所,他看到的是一位戴着方框眼镜、看上去大大咧咧的男人——徐浩。没等自己开口,这位不像医生的医生已经伸出了手,脸上富有温度的笑容,能融化这世上一切坚冰的内心。
‘随便聊聊吧。”
……
“啊~~~”夜幕早已落下,徐浩在送别最后一位求助者后,也总算是支撑不住,面朝天花板倒在躺椅上,剩下的工作,就是等候时不时回拨来的热线电话,徐浩倒也不讨厌听电话那头的人倾诉,只是有些时候,过度劳累总是让他打不起精神去回答.
不过,只有一个人的电话是除外的。
“喂?”
“……”电话那头。是一片沉寂,隐约有着女子细腻的呼吸声。
放下电话,徐浩赶紧把门打开,门后,就是打来电话的人———周菁,徐浩最特殊的一位病人。
“晚上好!周菁小姐。”徐浩以最快的速度提起精神,不让脸上存留有一点疲劳。
周菁,微笑着点头,走进徐浩的房间.到了他对面的位置上。
“茶?”徐浩问道.
周菁摇了摇头.
“可乐?”
周菁摇了摇头.
“那……啤酒?”
周蒿一脸疑惑地摇了摇头.
“算了,以上反正也没有。”
周青更加茫然地看着徐浩.
“额……好吧,白开水,干净又卫生。”
徐浩在周菁面前放了杯水,自己则坐回座位:“今天想聊点什么呢?”
周菁马上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了张纸条,看来是早有准备.
“我的故事?不不不,没什么好讲的。”在看到纸片的内容后,徐浩连连摆手推辞。“……”周菁没有讲话,一直以温和的、恬静的微笑看着徐浩。
“一定要讲吗?这个……”徐浩看着她“不容质疑”的认真眼神,想了想,似乎什么大不了的。
“好吧……从哪里开始讲呢……”
……
为什么会选择心理医生这条路?
“活少钱多。”这是这位医生对自己的解释
时针往回,和张溢一起毕业于艺术大学的徐浩,实际上陷入了对生活的迷茫———我该做点什么?
那所艺术大学,名义上是艺术为主,实际上更像综合性大学,徐浩学的专业和艺术毫不相干,反倒加大了他找工作的难度.
和张溢复杂的家境不同,徐浩没有追梦的权利,为了生存,他来到社会底层摸爬滚打,寻找自己的明天,他见到了、认识了、帮助了很多人,一点点拓宽自己的关系网。他做过快递员、服务生、广告导演、人工客服甚至是环卫工人。
直到,一位朋友向他发出了邀请.
虽然也是份临时工作,但对他来说,这份工作似乎更有意义,他看到了更多人,更多有需要的人,更多生活中没有爱、缺少爱的人。漫生活就像一座港湾,它用无言的温柔包容了他们。
店长张溢,看上去从不关心任何事,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永远关心大家。
初代漫生活咖啡厅,迎来了它最后一块拼图——来自异乡的楚思,她到来的这个春天,是徐浩在这工作的一周年。三人组的合作把漫生活咖啡厅的知名度一路升高,在治愈他人、陪伴他人的同时,徐浩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找到了追梦的道路。
他的梦是什么?
看到更多的笑容这样再简单又最困难的事而已。
六个月后,楚思却默默离开、没有什么理由、更没有什么告别。
寡言的店长嘴上从不在意个人的存在与否,实际上徐浩明白,每天待到最后,等待一个不可能出现的人到最后的,也只有这位店长。
出于个人的私事,徐浩也淡然离职,失去两位好友的张溢,一个月后便不再选择等待,将漫生活交给新人后,入职了一家设计公司。
初代漫生活三人组,就像是在十字路口偶遇,绿灯亮起,便如烟花般四散,各奔东西.
但至少,徐浩明的了什么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工作———心理医生。
而且,他明白,漫生活的故事,还没有完结。
………
“以上!”徐浩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总之,这个故事很长:“就是你想听的啦!”
“…… ”
“嗯哼?”
“……很精彩呢……”
33
“孙维!”
“嗯?!”
从梦中惊醒,孙维赶紧扶正由于上班打磕睡歪掉的眼镜,继续自己的工作。
来到漫生活前,她是一个小说网站的,审核员,专门审核那些自己最喜欢的bL作品,但也要一本不漏的全部退回。
喜欢,又不能保留,这种事倒也挺黑色幽默的。
这样的工作,对孙维来说,既有趣又无聊。
打卡下班,看着一点点落下的夕阳,孙维拾着挎包,停下脚步,似乎在思考什么早已萌芽的决定。
回到家,简单洗漱,孙维看着镜中的自己,莫名有些惆怅。
“无聊,”离开卫生间,孙维一头扎在床上,沉沉睡去。
……
“碰碰,碰碰,碰.”
打出这个节奏敲门声的人只有一个——自己最好的朋友朝阳,这也是他们之间约定的暗号。
“什么鬼时间?”孙维有点奇怪,强撑自己从床上爬起,打开了门。一开门,一股浓烈的气味扑面而来:“咦~你从哪出来的?一股猫骚味?”
“啊~说来话长……方便借个地歇会吗?”朝阳看上去有点精神衰弱,气色不太好。
“额……”孙维也懒得多想:“行吧。”
“多谢……”
……
“所以什么事呢?”孙维为刚洗完澡没吹干头发的朝阳递上一块先前他借宿过使用过的毛巾。
“我捡了一只流浪猫。”朝阳坐到沙发上,接过毛巾:“一只橘猫,本来想养在店里,不过德涵好像不喜欢这只的说,一句两句的,他就把我赶出来了。”
“你真可怜哈,”孙维不知同情是嘲讽,怨怨地说着:“指不定你又惹德涵生气了。”
“不过,我想问题不大。”
“什么意思?”
“德涵嘛,嘴硬了点,他肯定会接受的啦。啊~有橘猫的漫生活咖啡厅,应该会有更多新客人吧。”
“嗯,但愿吧。”孙维看着双眼对咖啡厅的未来无限向往的朝阳,不知为何,自己的心中也有一种说不出的萌动感。
“当然!你一定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了!额……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方便我多住几天吗?”
......
大概,过了很多天吧。
朝阳不止一次邀请过她来咖啡厅,都被她谢绝了,但有一件事她是看在眼里的——朝阳工作的咖啡厅,生意在一点一点变好,这是她每天下班回来朝阳都分享漫生活的故事里看出来的。
日复一日,自己无常无聊的工作,让自己变得连写小说的心情都消失殆尽。
她有时会在下班的夕阳前驻足许久,什么问题也不去思考,就看着它落下天际,偶尔,也会对升起的场景充满憧憬。
“至少,这也比自己的[现在]有意思。”
……
一封辞呈,最后由这位社恐的女孩亲手放到了上司的桌面上
......
直到现在。
…….
“孙维!”
“嗯?!”
又一次从梦中惊醒,这一次,她是趴在漫生活休息室的桌面上,身上,是那件象征领班职位的黑色马甲。
“该换班了。”朝阳站在休息室门口,轻轻敲着门框,提醒道。
“哦………”
她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个很长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