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此时的塞邑天还未亮,不少人就被城墙的轰炸声惊醒。
有经验的老人,顾不得叫醒还在睡梦中的孩子,立马抱起了他们,拿起家中的可食之物,躲在了安全之处。
没过一会,大街上的惊叫声、哭喊声,仿佛在一瞬间,塞邑人都彻底醒来。
也不知道是谁率先喊了起来:“不好了,不好了,大凉人打过来了!大家快跑啊!”
声音大到街头巷尾,也让越来越多的边彝人慌乱了起来。
有马匹牲畜的,带着家人,牵着牲畜往城里方向走去;没有牲畜的,带着家小也跟在了后面;更有跑不掉的老人,封门闭户,躲藏了起来。
巴图尔瞬间大惊:“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大凉的人过来?”
手下道:“回大将,今日我们在守塞邑西门,正在换守的空挡,大凉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正在攻打西门,兄弟们死伤无数,已是快要顶不住了!”
巴图尔闻言,再也顾不得江陵,纵身一跃,打马而去。
刚到西门,就见城上的箭和炮石像雨点一样发射出去,大凉军瞬间被打死打伤无数。
可更多的大凉兵甲,推着冲车直撞。他们冒着箭石,带着攻城器械,奋勇上前!前队倒下,后队又跟了上来,谁也不曾后退。
而边彝人虽然个个勇,但是城中炮石火器毕竟有限,短时间内并不能供应上来。再加上二皇子不在城中,此战,他们塞邑危矣!
西日阿洪此刻也来到西门,见此情景,立刻就有了退意:“巴图尔,殿下不在,大凉来势汹汹,仅凭你我二人,怎么可能守住这塞邑?我看我们还是尽早想想退路。”
巴图尔听罢不由大怒,拔刀就要砍向这斯。
“西日阿洪,你个鼠辈,此城若失,殿下都担待不起,更何况你我!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守住城,等殿下回来!”
西日阿洪侧身避过,也不由大怒:“巴图尔,你只会逞匹夫之勇!是我西日阿洪没胆子和那群大凉软脚虾对战吗?
主将不在,塞邑眼看就要被攻破,凭你我二人,是给他们送人头吗?不如留着两条命,保护好殿下家眷,才能将功折罪!”
巴图尔依然认为西日阿洪就是个孬种,和大凉对战以来,他们除了上次大战,何曾退过一次,更何况这是属于他们的国土,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舍弃!即使是战死在这里!
“西日阿洪……”
“报!巴图尔大将,东门粮草走水!”
巴图尔来不及多想,赶紧道:“快派人救火!”
一身焦黑的小将语气低落:“回大将,火势太大,扑灭不及。看守粮草的托嘎为了救火,已经殉职。”
巴图尔顿觉不妙,此时却又有小将来报:“报!巴图尔大将,东门被攻破了,大凉人冲进来了!”
西日阿洪当机立断道:“巴图尔,我们不要再争这些。殿下临走前,任你为主事,可你看大凉如此攻势,塞邑迟早不保。
他们大凉不是有句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应该护着家眷,趁早离开。”
巴图尔握紧了手中的刀,他知道西日阿洪说得没错,但就这样放弃塞邑,他实在不甘心。可若让他去前线作战,只怕王妃她们真的会遇不测。
王妃若是出事,那对于殿下来说才是真正的打击。
对了,还有殿下千叮万嘱的江陵,必定不能让她趁乱跑了!
“西日阿洪,你去保护好温多娜王妃,我去找江陵那邪门的女人。”
西门这边早晚也会被攻破,他要尽快找到她们,撤出塞邑。
只要把王妃她们护送到安全地方,他一定要亲手夺回塞邑!
塞邑街上,兵马乱行,刀光剑影,他带领着部下,飞速的冲向江陵所在宫殿。
可就在这时,破空之声呼啸而来。
巴图尔凭着本能的侧身,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他刚回正身子,又是嗖嗖几箭,迅猛而至。
巴图尔瞳孔放大了一瞬,只来得及护住关键位置,整个人就栽在马下。
他的胳膊此时血肉模糊,鲜血自伤口飚射而出。
粗鲁的绑好伤口,他提刀大骂:“哪个偷袭的孬种,给老子滚出来!”
西日阿洪拍马而回:“巴图尔,塞邑已经被攻破,我们二人不宜再分散。不若先和我去接上王妃,再去找大凉那个娘们。”
“不行,殿下千叮万嘱,让我务必看好了她。”
万一让大凉那群人先救出了江陵,殿下绝对饶不了他。
然而也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大喊:“巴图尔在这,拿下他,加官二级,赏银百两!”
一人知万人至,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他们周围瞬间围上无数的大凉兵。
朝文、朝武混迹其中,不时的刺上几枪。
巴图尔一行人奋力死战,最终还是抵挡不住,各自败走,手下兵将更是被杀的七零八落逃出城去。
朝武心有不甘的收回长枪:“可恶,竟然让那人逃了!”
朝文:“走,先去找姑姑。”
那个巴图尔,他们总有一天会杀了他!
两少年调转方向,飞速而走。
此时的塞邑,如今已被战火摧残得只剩下断壁残垣。荒芜的街道上,散落着破碎的箭矢、丢弃的兵器,以及被鲜血染红的战袍。
江国侯目不斜视,一路走到关押江陵的宫殿。
这是他作为主帅第一次亲临战场,只为第一时间确认陵儿的平安。
“陵儿,陵儿!”
江陵看到父亲,又是惊讶又是感动:“父亲,您怎么能到这么危险的地方?”
江国侯佯装生气道:“你这丫头,还管起你老子来了。”
“父亲,我这是关心您。”那满头的白发,她看着都心酸。
“好了,我知我儿关心,你也受苦了。”江国侯想要伸手抚向她的头,可最终还是垂下了手。女儿终究是年纪大了,不好再如此亲近了。
“我没事,只是我娘她……”
“你放心,你娘已入土为安。”
江陵终于是没忍住:“父亲……”
她跪在地上,双手捂住脸,哭声从指间溢出,回荡在空荡的房间里。
江国侯的手终究还是落在她头上,叹息道:“都会好的,莫哭,你娘最见不得你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