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晚纳闷,“林超英去你们家属院做什么?”
“这阵子忙,我想着你反正快来了,不如当面告诉你。
昨天东一下西一下的我把这事儿忘了,林超英没进成棉纺厂不甘心,想方设法嫁到了棉纺厂,就半个月前的事儿。
她男人是纺织二车间的一个小班长,父母都是棉纺厂的,给林超英在厂里后勤科弄了个临时工干。
现在就住在我家前面那栋楼,一大家子挤在两室的房子……
知道咱家搬走了,林超英肯定要打我家房子的主意。”
林听晚琢磨了一会儿,“你把房子租给我们厂里,回头我们有人过来出差就去你家落脚,你给送送饭。
这样大家都方便,吃完饭我就写个租房合同,咱把字一签,我把租金交给你,你拿去应付林家人。”
“这样也行,弄个合同就行,租金就不用了。”
顾嘉卉不赞同,“小姑,林姐姐代表厂里租房,这钱由厂里出,不用她负担。
回头你还得给我们厂里的同志做饭送饭呢,我们不能叫你吃亏。
“那行。”租金她少收点儿,回头自己给厂里的同志多做点好吃的,别让厂里亏了。
“晚晚,林老太可能会来找你~~~
你今年都十七了,她一直在给你相看对象。
咱们跟着你沾了那么多光,她一点儿没捞着心里一直不服气,年初叫我撅回去后一直在给你相看对象……”
“噗!”林听晚一口白开水喷到地上。
“我,我才17,准确的说我夏天才17。
还是个孩子,介绍什么对象?”
“当年我被她卖了一大砣钱,现在轮到你了,别说你才17,你就是10岁,她想干啥就会干。
咱们的意见不重要。
你别担心,你的监护人是我,轮不到她来指手画脚。
她要是硬来,我就再送她去农场。”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李国明拍拍林冬云的肩膀,“别伤心。”
林听晚早就对林家人死心了,怎么会伤心。
林冬云把粽子吃完,开始捡桌子。
李国明把筷子接过去,“嘉卉,晚晚,你们出去散步,家里这点活儿我和小雪顺手就干了。”
“哎。”顾嘉卉把林听晚拉到院子里。
看看在石桌边边的梅兰竹菊压低声音问林听晚,“林超英是谁呀?”
“我父亲叫林春生,她父亲叫林夏生,我们是堂姐妹,以前跟我关系可好了,小姑还挺喜欢她的。
等我去工作后,她拿着小姑家的户口本去知青点报名把我搞下乡了,占了我的工作。
我托了关系,才把工作要回来给小姑。
林超英对我怀恨在心,还特地写了封信去骂我,让我丢灶里烧了……”
“哦~~~~”顾嘉卉恍然大悟。
柏舟哥追问的那件事儿,终于找到了答案。
“瞧着不是个好打发的主儿,你打算怎么办?”
林听晚看看天色,“今天有点晚了,等她们串联串联,明天我去会会她们。”
不能坐等着她们上门来恶心自己。
先出口气再说。
“我跟你一起去吧。”顾嘉卉跃跃欲试。
“虽然我吵架一般,但我能打。”
林听晚摇头,不合适。
顾嘉卉没有坚持。
两人绕着院子走了十几圈就回去了,忙着准备明天的竞拍。
出来洗漱时,家里静悄悄。
顾嘉卉已经睡下。
李国明早就带着家里几个孩子去睡了。
去年冬天她寄给林小姑的棉花,林小姑全做成了被子。
家里有六条棉被,刚好派上用场。
林小姑夫妻一床,小梅小兰一床,小菊小竹一床。
她和嘉卉各一床,还多出来一床。
林冬云坐在沙发上缝裤子。
林听晚走过去辨认出那是小梅的裤子,家里就她的裤子最费,屁股那块总是被磨破。
林冬云抬起头发现是她,“忙完了?”
“差不多,这么晚你咋还不睡?”
“太高兴了,睡不着。”怕你饿了,打算给你弄口吃的。
“咱家能有今天,都是托了你的福,晚晚,小姑谢谢你!
从小家里只有大哥对我好。
后来又有你了你母亲。
十七年前那个春天倒春寒,我病得快死了,家里让我自生自灭。
你母亲回来待产撞上了,挺着大肚子送我去医院,忙前忙后。
我才捡回一条命。
我跟她只处了三个月,她却教了我很多东西。
你跟着我这些年没少帮我,小梅她们四个你带的时间比我带得还多。
这辈子有你们一家亲人,是我的福气。”
“小姑,有你才有我,我们是互相成就。
现在你们生活上基本没什么问题,孩子越来越大,你该放手放手,给自己留一点学习时间,给小姑父留点时间。”
都老夫老妻的有那个必要吗,林冬云不以为然。
“工作还是得好好干。”等改革开放之后,她会发展自己的企业。
财务上需要自己人,林小姑在财会这一块要深耕才能担当大任。
林冬云神神秘秘的告诉她,“我一直在学专业方面的东西~~~”
“深耕专业之余还要学习文化知识为以后做做准备,我给你带回来一套书给你放房里了,回头好好学一遍,我要考试的。”
“厂里效益挺好的……”
“林冬云同志, 生活越安逸,越要积极进取。
沪市不产棉花,你们厂里的棉花全是从外省调的。
近则齐鲁,远则疆省。
一旦棉花市场放开,你们将面对无棉花可用的窘境。
原材料都没有,咋生产产品。
你们厂有七千多工人,你要是不早做准备,什么机会都轮不到你。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既能拓宽自己的事业道路,也能给孩子们做个好榜样。”
林冬云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目送林听晚进了厕所。
拿着缝好的裤子回到卧室里把已经熟睡的李国明捅醒,“你说我都三十多岁了,还能记得住东西吗?”
“记得住。”李国明翻了个身又睡了。
其实他根本就没彻底醒,只是顺嘴说的。
林听晚的坚持,丈夫的肯定让林冬云浑身充满了力量。
她望着床头柜上的数理化丛书沉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