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形？”
“稳定性？”
姬如雪眉头皱紧，她有些尴尬。
“这个小霖子，每次说的东西都奇奇怪怪，明明朕每个字都听得懂，为何就是不明白什么意思呢？”
齐霖点头，指着一排排连廊和房屋，道：“陛下请看。”
“这些连廊和房屋的顶部，都用木头固定了。”
“但仔细瞧，就能发现，为了稳定，木匠们把这些木头固定成这个形状，也就是三角形。”
“用大武朝的说法，就是勾股形。”
“为什么要做成这个样子呢？”
“就是因为，三角形具有稳定性。”
“这里面，包含的都是能工巧匠的经验和智慧。”
姬如雪顺着齐霖的手势看过去。
的确，在瓦片的地下，那些木头构成的图形，确实很奇特。
“三角形......”
“呵，有意思......”
“但这跟先帝设立监察院，又有什么关系？”
齐霖继续道：“好，既然您认可了三角形具有稳定性这个概念，那我们就梳理一下朝堂的关系。”
“大武立国之初，朝中之臣，大致分为两类，文臣和武将。”
“文臣通经义、讲策论、知礼法。”
“武将开疆土、打硬仗、守国门。”
“长期下来，朝中便泾渭分明。”
“所有入朝为官之人，都会在大势的裹挟下自动站队。”
“也将文臣和武将形成了两股对着的势力。”
“但这些站队之人，站的不是陛下，而是文臣、或者武将的领头人。”
“陛下请想想，时间一久，会发生什么？”
姬如雪蹙眉思考，片刻后，轻声道：“时间一久，两股势力愈发庞大，皇权就会被架空。”
“没错。”
齐霖赞赏的看了姬如雪一眼。
这个女帝的确十分聪明，虽然还略显稚嫩，但智商还是在线的。
姬如雪看着齐霖赞赏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那种不被尊重的感觉。
反而好像因为被齐霖高看一眼，而觉得有些自豪！
“姬如雪啊姬如雪，你在干什么？”
“区区一个眼神，就让你沾沾自喜？”
想到这里，姬如雪对着齐霖狠狠的瞪了回去。
齐霖被姬如雪者一瞪搞的有些莫名其妙，随即不再看她。
“如陛下所说，两股势力疯狂增长，时间久了，皇权就被架空，帝王也就成了傀儡。”
“其本质原因，是因为两股势力没有得到约束。”
“但这种约束不能太明显，更不能暴力阻断，否则谁还愿意入朝为官？”
“更因为这是大势所趋，顺其自然的，可能连文臣和武将的领头人起初也没能料到会发展成这样。”
“所以，为了有效的平衡朝局，制约势力，防止结党营私，监察院，应运而生。”
“为了让天下人更好的接受监察院，先帝给监察院立了一个天下人都不能拒绝的宗旨。”
“受命于帝王，倡清廉之风，责监察天下。”
“这个口号一出，谁还敢反对？谁反对，谁就不廉洁，不廉洁就要接受调查，可文武百官，谁又敢说自己一定能经受住这种彻查呢？”
“自此，朝局从两股势力，变成了三股势力，文臣、武将、监察院。”
“三股势力，齐头并进，但相互制约，使皇权受益，才保得大武王朝稳定百年。”
御花园一片死寂。
姬如雪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齐霖的观点给震撼到了。
现在的她，脑海中闪现出许许多多父皇曾经的教诲和感叹，
那些她不以为意、不明所以的话语，好像此刻都有了答案。
这一瞬间，她又明悟了许多。
“三角形具有稳定性......”
“这是帝王术中的制衡手段！”
姬如雪深深看向齐霖。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究竟如何才能有如此深刻的见解？
这一刻，她真想将齐霖的脑袋剖开看看，里面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但她立马就忍住。
她知道，自己捡到宝了，一个或许可以帮助他一统天下的宝。
随即她脸色立马又和善起来。
“小霖子，你觉得我大武王朝风景人文如何？”
齐霖一愣。
他并不知道自己刚刚又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甚至看到姬如雪不断变换的脸色，还在洋洋得意。
“管你什么女帝，还不是拜倒在小爷我的唇枪舌剑之下。”
现在姬如雪莫名其妙的问题，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还......还不错，挺好的！”
姬如雪一笑，继续道：“那你觉得这些年，朕待你如何？”
齐霖不明所以，但以他两世的经验来看，能问出这种问题、说出这样话的领导，基本都没憋好屁。
“陛下待臣，自是没得说！”
姬如雪满意点头：“很好，那你觉得朕如何？”
齐霖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啊？
什么意思？
想对我图谋不轨？
我可是只卖艺不卖身的啊！
就算你气质绝佳，长得也很漂亮，身材更是哇塞，但我......
算了，看在你是女帝的份上，小爷我勉为其难接受了！
只此一次啊！
下次还想，就算你是我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那也得加钱！
做好心理建设，齐霖直接闭上双眼，一副任君采劼的模样。
姬如雪看着面前闭着眼，一脸羞愤又有点期待的齐霖，眉头紧蹙。
旋即她好像明白了什么，自己刚刚的问题，是不是有点奇怪？
顿时双颊绯红，怒目圆睁。
“你想死吗？”
还在莫名其妙期待的齐霖一下清醒过来。
看着羞怒的姬如雪，他心里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这才明白姬如雪问的是觉得她这个女帝做的如何。
干笑一声，齐霖谄媚道：“陛下，小人早就说过了。”
“如陛下这般英明圣裁之女帝，莫说前无古人，想必肯定也后无来者。”
“小人对陛下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又如黄河之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经过齐霖的插科打诨，姬如雪的脸色总算是恢复正常，只是眼眸中还带着难以察觉的羞涩。
毕竟刚刚自己问的那个问题，确实歧义太大。
只是，这齐霖不是个太监吗？
他那一脸羞愤、期待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以为朕是个......”
想到这里，姬如雪浑身恶寒，但耳根又如火烧，怒意再起。
“小霖子，日后若是你敢离开大武，朕就打断你的腿！”
齐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