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餍足地靠在椅子上，他心念一动，打扫的机器就出来整理狼藉，而身边的人已经又投入到研究之中。
“你干什么？能不能休息一会。”李泽然无奈地说，他真的很想在结束后能有情感的交流，但是万眠却没有给他机会。
看她那副事后无情的样子，他也只能叹气独自回味。
万眠操作了很久，还是失落地坐在一旁。
“看来，这个药剂的确无法再造，我只能带一个走。”
“可怜的修瑾要被抛弃了，我之前就说过，如果只能选一个，你一定会选司深。”
“他们两个在我心里同样重要，只是修瑾有父母的庇护，如果要丢下一个，我更放心他。”
李泽然忍不住咋舌：“他听到你这么说，不会觉得安慰，照他的性子，可能只会默默遵从。”
万眠面容冷倦，低沉中透着一丝侥幸：“如果，我是说如果他愿意不解除融制，就这么和我一起死在末世之前，我应该也可以带着他吧。”
“不行，要是你们反穿回去，他改变了心意，或是你不忍心让他和你一起死，他就会是一个很大的隐患，人性是最不可靠的。”
“可是，”万眠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这次穿越，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过去以后，根本无法操作芯片界面，而他们还是能感受到我的疗愈力，是不是表明，我们穿过去后，融制的情况还在，但我们不能操作解除了，这样的话，不就不必担心了吗？”
李泽然皱眉，他不知道还有这个情况的存在，仔细思考一番，他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怀疑：“如果芯片无法操作，那就不知道融制是不是稳定，万一只是感受到疗愈力，但他们并不会跟着你一起死亡的话，不是更糟糕，到时候还是要寄希望于让他们自裁，你还是理智一些。再退一步，你确定修瑾愿意和你一起死吗？”
“那如果他吃了那颗药，但是不解除融制呢？”
“我有考虑过，但可惜，普通人承受不住你的疗愈力，即使是我和司深，也必须先解除融制，再吃药。而且，你知道的，就算能承受你的疗愈力，普通人的身体也很难穿过吞噬。”
万眠沉默，她的确有点病急乱投医了，好像思绪已经混乱，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衣摆，没有回答，沉默许久，她问道：“修瑾最近在忙什么？”
“忙着微笑和哭泣。”
万眠无语：“我在说真的，他在忙什么？”
“我也在说真的，他父亲死而复生，修怡特意单独到五级市来团圆，所以他正在过着一家三口幸福美满的生活，他的任务是在你离开后，不是现在。”
“哦，我以为你在念歌词。”
“什么歌词？”
“没什么，还有多久提取骨髓？”
“看司深的进度，还要看我手臂的恢复情况，照这样看来的话，一周左右吧。”
“我想去看看修瑾。”
“你确定吗？我想你还是不要再被干扰比较好，你们见面的话可能又会出现什么突发状况。”
万眠起身，走到门口，示意李泽然开门，然后说：“我远远地看一眼就好，不会让他感受到我的疗愈力。”
“我和你一起，至少能阻止一下冲动的你。”
“不用了，如果我冲动，你阻止不了，放心，我会控制住的。”
李泽然没再坚持，而是上前识别瞳距后开了门，两人出门后看到躺在地上的两个特种兵，万眠惊呼：“我忘了他们两个了，你找人来治疗一下吧。”
李泽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抬脚跨过去：“不用，他们是力量型，会自己恢复的，我知道你不会下手太重。”
好吧，的确没有下手很重，万眠看了他们两眼，发现他们均匀的呼吸后，还是和李泽然并排走了。
等两人的背影离开转角，地上的两人开始轻声对话：“起来吗？差不多了吧？”
“再睡一会，反正李教授没出事，难得能休息。”
……
司维伦正站在门口，他看到李教授和万小姐肩并肩走来，不像之前都是一前一后的距离，他心下便猜到十之八九，于是也是脸上带笑地低头行礼。
李泽然边走边发送了一个位置：“这是修瑾的位置，他们在五级市买了一套房子，你想去可以在远处看一眼。”
“嗯，那我现在就去吧。我看距离不远，只有三十公里。”
“随你，还有其他人，你要去见一面吗？”
“其他人……”万眠知道李泽然说的是谁：“他们还好吗？”
“挺好的，那两个拓域使和你的女性朋友我提前将他们调到了五级市，还有那次聚会上和你坐一桌的人，我能调查到的都提前调走了，少了谁，多了谁我也不是很确定，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好，我看过修瑾就去找他们。”
“我在这里等你，他们位置比较分散，你回来后，我带你去。”
万眠点头，随后去房间换了身衣服，临走的时候李泽然问了一句。
“开车还是摩托？”
“摩托吧，我不喜欢开车。”
然后一把钥匙就丢了过来，万眠接住，说了声谢谢就下楼了。
摩托飞驰在阳光之下，似乎一路都在见证自己在这个末世的变迁，万眠感受着面上吹拂的风，内心说不上来的滋味，她忽然有些胆怯，她怕自己见到修瑾后会忍不住冲上去抱住他…也因此，摩托的速度愈加缓慢。
原本很快的路程，愣是被磨蹭了很久。
修瑾在五级市的房子比一级市的要普通很多，万眠隔着很远观察着，许久都不见里面有动静。
然后转眼，就看到修怡和修瑾的爸爸在隔壁的别墅花园里挽着手散步。
“嗯？我找错别墅了吗？地址是这间啊。”
疑惑之时，那个熟悉的身影独自一人从别墅中跑出来，他穿着居家的服饰，一头金发还是梳的一丝不苟，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更是耀眼夺目，他四处查探着，似乎下一秒就能找到万眠的位置。
万眠立刻意识到应该是距离太近了，而且看到他的时候疗愈力又增强很有可能会暴露。
于是她立刻往远处走去。
离远之后再看去，修怡和修瑾的父亲已经站在修瑾的旁边，他们三人相对而立，似乎在讨论什么。
很快，修瑾因为烦躁微微偏头，由于距离很远，万眠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因为智慧型的感知力，她能感觉到他落寞燥乱的情绪。
修瑾又抬眼看了周围，然后定定愣了一会后转身往门内走去，打开门的一瞬间，他却突然回头朝着万眠的方向看来，只那一眼，万眠就确定，他发现自己了。
万眠愣住无言，他也维持着那个姿势，久久没有进门。
他在等吗？
是在等我去找他吗？
是啊，现在决定权在我手上。
对不起，也许抽取了骨髓，我可能十年都活不到……
无论是为人类还是为你，我都不能带你走。
这些想法一股脑地涌上来，万眠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衫，指尖用力得泛白，泪水滑落，她用力捂住自己几乎要哭出声来的嘴巴，脸颊处都被压出了血痕。
差不多了吧，一周后就要提取骨髓，何必非要等到那个时候，万一出意外，修瑾还是会被牵连。
她低下头，在芯片界面点出修瑾的身份信息，因为泪水的阻碍，所以视线模糊到完全看不清。
这是她第一次真的点下那个按钮，她想过和司深解除，也想过和李泽然解除，就是从来没想过和修瑾解除融制。
“原来是这种感觉吗？”万眠垂下头，任由撕裂感将她一点一点拖向深渊，她分不清是系统的原因，还是自己原本的感受，就像一开始，她不知道修瑾和司深对自己的爱是因为融制还是自发的一样。
她与他，似乎回到了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