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夫人跟泼皮怪停下动作抬头,笑眯眯的同时看刁钻精起身,脸上都是开心的笑容。
“陈大回来了辛苦,”百花夫人上下打量刁钻精,脸上给予了赞赏的表情。
刁钻精赶紧把绑身上的包袱拿下来送上。
“常家堡只让我带回来一半,剩下一半说是过了泾阳府再给,我本想再等些时日回来的,接到寨子急信只得急赶回来。”
“此事阿大莫放在心上,陈二回来时便解释了缘由,你快回去洗漱一番摆接风宴,”百花夫人不在意接过包袱,笑眯眯的让刁钻精回去歇一歇。
“我送陈大爷过去,”林尚存机灵的做了请的手势。
泼皮怪闻言看了看林尚存皱眉,目送他们出去离开。
“怎么了陈二?”百花夫人看泼皮怪表情问道。
“属下怎么觉得林少爷身上,颇有几分熟悉的影子,不说话站着时特像大少……”泼皮怪脱口而出的话立刻刹住了嘴。
百花夫人脸上闪过黯然,心里滴血般的想道,能不像吗?他与自己的朝儿都是读书人。
“对不起夫人我说错话了,”泼皮怪忙不迭的道歉。
“无碍,”百花夫人坦然的笑了笑,坐下打开包袱拿出账本和钱核对。
晚上隆兴寨很是热闹了一番,许久不在人前露面的黄寨主,搀扶着七当家笑吟吟的出现,人瘦的一阵风就能吹到了他,完全与那个彪悍体壮的寨主判若两人。
鱼波精看黄寨主如此模样,吃惊的睁大眼睛不敢相信。
“你们送盐车走后不久,大当家反水百花寨伤了寨主,”林尚存叹气的低语解释。
泼皮怪听了目光却看向七当家,七当家一副沉默寡言的表情,扶着寨主坐下后,还低头说了两句小话。
“七当家那时没去帮忙?”
林尚存笑了笑没回答,执起酒壶给三人倒酒,小声道。
“今儿大爷回来了,明儿我请三位去河面上坐坐?吴氏不在了,也该咱们去瞧瞧吴氏留下的辉煌。”
“别带上我,我不爱去河面上坐……”
“小五姑娘也去,陈三爷不去吗?”林尚存坐下笑问鱼波精。
鱼波精看一眼泼皮怪皱眉道,“几时去?”
“三爷只管在船上听信跟着走就好,”林尚存举起酒杯对三人笑道。
“平日总去楼里没什么趣儿,听说河面上的芙蓉花船很是新颖,林某想沾些各位爷的光,跟着去长长见识。”
刁钻精举杯的手顿了顿,“我不与你们热闹去了,我离寨子许久日子未归,还未与大小姐说上几句话。”
其余三人闻言撇了撇嘴,林尚存吱溜一口酒喝完放下体贴道。
“你不去算了,都说小别胜新婚嘛!你明儿好好与大小姐温存两日,咱们先过去见识见识再说,过些时候再带你去。”
泼皮怪鱼波精怪异的看林尚存,他们什么时候跟他这么好了?他干啥总想带他们去花花?咋的打腐蚀战呀?
林尚存无视俩人的表情,手执酒壶跟刁钻精你一杯我一杯的喝,外人见了心里唯一的想法。
林少爷可真会谄媚的,当寨主面都敢献好陈大爷,呸!不要脸的,跟小白脸四当家一样。
……
陈幺娘自吴氏船场出事后,第一时间搬回了家,那日夜里起来赤脚没有穿鞋凉了身体,第二天直接起不来身了。
邝大叔照顾了四五日,见她日益消瘦的厉害,觉得寨子不旺陈幺娘,遂找林尚存私下里说要送小五回府城,他跟寿喜过去照顾着。
以后他们不回来了,因为寨里现在传寿喜和小五不清白,眼见的寿喜媳妇要没了,邝大叔哪能坐的住了,这俩猪头孩子有没有清白的,他当爷的会不知道?
林尚存听了邝大叔的话久久不语,最后叹了一口气道。
“她是没过自己心里的那一关,跟她说,吴氏的因果也有我的一份,将来入地狱我陪她一起走,眼下必须要好起来,贺图哥俩都不怪她,她应该集中精力小心了,会有人好好陪着那些人的。”
邝大叔听完点点头,“谢谢林少爷……”
“不用谢,寿喜接下来的时间里,的确不适合留下了,四当家要回来了!他回来又是无声的血雨,我会找个理由把你们派走。”
邝大叔张了张嘴陷入无尽的沉默,回到寨子后连夜收拾行李,带寿喜背着陈幺娘回府城了。
回府城的第二日,邝大叔抱着婴孩与一妇人清晨天未亮走了,寿喜留下照顾生病的陈幺娘。
二十一日后,邝大叔夜里回来敲响门,与陈幺娘说了一个时辰的话,带着寿喜连夜走了。
十五日后陈幺娘收到一封信,就几个字,落岭谷“岭安帮”!她看完抬手烧了信,开始了一个人的平静生活。
最近几日刁钻精回来了,林尚存传信来让她准备一下,去河面有名的芙蓉花船,别看带了“芙蓉”两字,与芙蓉楼没有半分关系。
花船背后实际东家是吴氏船场,贺图他们活着时,甚少提及此事,应该说是闭口不提此事,很多缘由不为外人道,陈幺娘最后见贺图说的就是此事。
深夜隆兴寨接风宴结束,刁钻精脚步不稳的跟着寨众回了百花寨,人快要走到自己住处时,听见黄芙歇斯底里的惊恐声,在黑夜里大喊大叫的说自己错了。
他脚步停下看身边的人道,“大小姐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回陈大爷,大小姐……是不能看见自己的脸,她只要看见自己的脸就会发疯,深夜里大喊大叫的胡言乱语。”
刁钻精听了脚步如常的进了院子,撩开门帘屋里点了很多灯亮,黄芙坐在地上状若疯妇,一身脏乱不堪,好好的脸上多了许多丑陋不堪的红疤。
“大小姐……”
“走开走开,都滚出去,”黄芙捂着脸惊慌的赶人走。
“姑爷出去吧!大小姐疯了……”
刁钻精抬手制止了伺候的人,眼神示意她们都出去,他靠着门笑吟吟的看抱脸的黄芙。
伺候的人目光里都是同情,脚步很轻的走去了院子。
刁钻精看人都出去了温声道,“凤池老大在回来的路上了,你不想见他了吗?我此次出门为你寻得了好东西,一把能工巧匠做的轮椅。”
黄芙抱脸的手依旧瑟瑟发抖不放下,只是声音不大喊大叫了。
刁钻精看了眼里闪过讥讽,谁说黄芙蠢笨的?蠢笨的人能晓得装傻躲惩罚?
“你日日躲在屋里疯,应该没听到最近发生的一件大事吧?吴氏没了,整个吴氏船场都没了,包括凤池老大的娘子吴玲珑。”
“你说老大回来知道吴玲珑没了,心里得难过呀!”刁钻精说完沮丧的走到黄芙跟前坐下。
目光看着东摇西晃的灯影恍惚,“你别总是心里怨恨夫人,她为了达成你的心愿,在吴氏快要没的时候,与吴玲珑关起门说了两三天的话。”
“吴氏船场如今好多见不得人的生意,全都转至夫人手里了,四当家当初能亲睐大小姐,不就是因为这些生意吗?”
“还有表小姐,不过表小姐能跟四当家做一场夫妻,开始用的是极好的药助兴的。”
黄芙放下手直勾勾的盯着刁钻精。
刁钻精温柔的看着黄芙道,“所以大小姐,你要是心里还想着四当家,就好好的收拾收拾别闹了,让夫人专心的把吴氏接来的生意整顿好,生意好了,四当家嫣有不看你几眼的道理?”
“你……你为什么帮我?”黄芙放下手问刁钻精。
“也不是帮你,我快没有用了!林少爷如今是寨里的大少爷了,我不在的几个月里,他把寨务做的极好,很得寨主与夫人的赞许,寨里的人都在传,寨主要把寨主位置给他了。”
“我今儿才真正感受了你的委屈!我为寨子出生入死的,四当家离开后,更是连为寨子跑了两趟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得来的也就是林少爷很有夫人年轻时的风范,”刁钻精说完苦笑的起身走了。
黄芙手抚在凹凸不平的脸上,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以为这贱鬼天生就这么贱的,原来是图谋百花寨,凭他也配肖想寨子?阿娘拿了吴氏很多生意吗?
不行,她不能疯了,她要多多的涂抹药膏,赶在凤池回来前给脸治好,吴玲珑都能凭着生意得到人,她黄芙如今定是也能如愿的,想到这尖利的大喊道。
“来人,来人,人都死哪去了?”
门外的三个妇人对看一眼,谁也不敢应声进屋了,实在是大小姐像个魔鬼,打人骂人毫不手软。
刁钻精看了脸上都是温和无奈。
“进去吧!好好的伺候大小姐,别看寨主夫人现在不喜大小姐了,可她到底是寨主夫人的亲骨肉。”
“她疯着都无事,她要是在你们手上受气吃亏了,夫人能马上绑你们去骡子圈受罚,我这有一瓶好药膏,你们拿进去给大小姐抹疤,别说是我寻来的,不然你们又得吃大嘴巴子。”
伺候的人面上闪过感激,拿了药膏硬着头皮掀帘子进屋,房里果然传来打骂的声音。
刁钻精听了笑笑的离开了,回自己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吹熄油灯躺下一会悄悄的出了门。
伺候的人余光悄悄的打量黄芙,这大小姐真神奇的厉害!
姑爷没进屋看的时候,她疯的连吃饭都不会,这看了一趟人不疯了不说,竟然还主动拿镜子看着涂抹药膏!莫不是鬼上身了?
黄芙才不管伺候的人怎么想,对着镜子不停的笑,一想到母亲接了吴氏的生意,她即将拥有了凤池,便是止不住的开心激动兴奋。
只能说人有时候入迷疯魔,是没有任何根由的。
纯粹就是得不到变成执念,一心沉迷进去非想方设法得到不可,特别是眼看没希望的时候,那更是想要疯狂的得到,黄芙如今就是这样的人。
别人看她疯了,她却觉得身边亲人阻碍了她的需要,心里眼里唯一的念想迫切得到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