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幺娘听的简直入迷了,原谅她的孤陋寡闻,她虽然多了许多的记忆,但是她生活的轨迹特别简单,除了上学接触的人多,剩下的就是她一亩三分塘的地界了。
能在这一世活到现在,她不知道在心里给瞎子磕了多少响头,她真的是为了活着,每天绞尽脑汁拼尽全力了。
小杏先是听了兔子笑害怕,这会听了宝山的故事,兴趣也极浓了起来。
“冬生哥,除了宝山的人喊是山匪,还有什么人喊声?”
“也没什么人喊声了,睡吧……”
“冬生哥学会骗人了,你刚刚还说人喊声分好多种的,现在又说没什么人喊了?”陈幺娘不上当的打断了冬生敷衍的话。
冬生偷偷的看了一眼他姐夫,刚刚他姐夫对他摇头示意不许说了,所以他敷衍了两句。
“真没什么……”
“冬生哥说嘛说嘛,不说我们也睡不着,刚刚来人在洞口喊了,你们出去看也没找到个人影的,这会更睡不着了,”陈幺娘讨好的央求冬生继续说。
“再说一个就睡觉了,剩下的明天回去说了,”冬生看了一眼他姐夫说道。
陈幺娘敷衍的点点头,“冬生哥你先说。”
“对先说,”小杏附和的点头。
“刚刚人喊声说的都是山里的,我现在跟你们说的人喊声是水里的,”冬生说着还换了一个坐姿。
“水里?水里还有东西可以喊?”小杏睁大眼睛惊呼。
“对水里的,我们楚溪郡的湖河里,淹死过不少人喂鱼,所以附近的人闲暇时打猎,夜里不敢靠近山里沟坑。”
“就是怕遇到水里有人声喊它冷,喊着喊着就把人喊迷糊了,哪怕是个马蹄坑洞,还没手深的水,都能把人喊去淹死送命。”
“这会真没了,睡吧!”冬生三言两语的说完拍了拍地垫让睡。
陈幺娘一听就是简化的版本,这哪能睡的着?转了转脑袋小声道。
“冬生哥,有没有山里动物学人声的?”
“有,进山打猎的人也怕遇到动物学人相,有新手猎户经验不多,被动物骗出去了,都不等他往回跑,立刻就被动物抬着背走了。”
“那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家里空荡荡的没别人,突然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喊,你知道啥原因不?”陈幺娘又问。
“自然是……我不知道,”冬生感觉手腕都要断了,陈锄头严肃的看着陈幺娘。
陈幺娘撇了撇嘴,一副看不起冬生的模样拉拉衣服躺下了。
小杏听的不上不下的难受,想再问问的,又看冬生靠墙闭眼睡觉了,只得不甘心的继续睡。
陈锄头都被冬生的实诚打败了,他要是再不拦着幺娘追问,他们可能会聊一夜,他起身竖着耳朵听山洞外,听了好半天再无声音了,靠着山壁烤着火迷糊的睡了过去。
陈幺娘听见咕噜声赶紧爬起来,悄悄爬到冬生跟前,抬手捏着他的鼻子,指了指对面的山壁,意思过去继续说人喊声。
冬生摇头不愿意,奈何陈幺娘捏他鼻子不松手,跟小杏倒爬着拽他鼻子过去了。
“姐夫不给说了,你们想听明天回去说,”冬生捂着嘴说道。
“冬生哥别骗人了,在这里都不说回去给谁说?说了我就会听吗?”小杏不信的反驳道。
冬生……
陈幺娘对小杏伸出大拇指,觉得还得是小杏会怼人。
“可是在这说会吵醒姐夫……”
“怎么会吵醒呢?都说打呼噜的人打雷都吵不醒,冬生哥你放心大胆的说,阿兄醒了我们替你担着,”陈幺娘义气的拍着胸脯保证。
小杏跟后面使劲点头附和。
冬生磨缠不过俩人,只能捂着嘴小声说见闻。
陈锄头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耳边总传来低低的说话声,他以为自己在做梦没当回事,侧个身换姿势继续睡,突然睁开眼睛爬起来。
冬生他们三个靠在对面墙,正大小眼的跟他对看,脸上还有被抓到的尴尬无措感。
“你看冬生哥,我都说我害怕不听了,你非要拉着我继续说,我不睡好天亮怎么打兔子回去?”
陈幺娘嘟囔着三两下爬回自己草垫上,双手抱着头蜷缩着睡了。
“就是就是,我跟小五都特胆小,根本就不敢听什么人喊声,”小杏一滚子滚回草垫上,拿起衣服蒙着脸打起了呼噜。
冬生……??……
他真是信了邪,这就是她们替他担着的?
“姐……夫,我不是……我……”
“还不睡?她们俩是姑娘,你总说这些会吓到她们的,以后不许跟她们瞎胡说了,”陈锄头皱眉责道。
冬生气的百口莫辩,老实的爬回墙下靠着睡觉,心里越想越恼的不行,想着他还有许多好听的没说,再也不会说给幺娘跟小杏听了。
可是除了她们俩,今晚表现的特别爱听,别人都不喜欢听他讲,还说他没事瞎胡讲,他这讲瘾上来了,就想竹筒倒豆的都说了。
算了,她们女儿家脸皮薄原谅她们了,被抓了肯定得推诿两句,他比她们大担待一点,不是应该的吗?
小杏幺娘总是崇拜他厉害,还说他知道的多,比他爹都见多识广,明儿回去了后,继续给她们讲他听到的奇闻逸事,一股脑的全给她们讲了听。
冬生一个人在心里翻来翻去的,三言两语给自己哄好了,不生气了头一歪睡了过去。
天大亮洞里火灭了,陈锄头他们是冷醒的,爬起来出去看外面依旧冷清清的。
“阿兄有人经过吗?”陈幺娘跟出来问。
“应该有人经过,我们吃点热乎的米汤准备往回走了,”陈锄头说完去雪地里扒拉兔子出来。
小杏拿壶灌了水进洞烧着,几人抓了雪在脸上揉半天,一人喝了一碗热米汤,干吃了几张饼子算是结束,收拾好东西背背离开了。
一路上遇到不少的猎户,陈幺娘都有意无意的留心着,想打听昨夜是谁喊的他们,很不幸一个都没问到结果。
磕绊的在雪草里走了一天,天黑前总算到了老人山,找到一个像样的山洞住下,他们去年住的山洞被人占去了。
找到洞安身后,陈锄头跑过去要了两抱柴回来点上,山洞夜里没柴也得冻死人,四人乌青着脸烤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人有了活气赶紧冲出去灌水烧米茶,一天走的又累又饿,米茶好了不顾滚烫的,一顿狼吞虎咽的塞饱肚子人便睡了过去。
睡到夜里感觉冷,爬起来添了一次柴继续睡到大天亮。
老人山比葫芦谷的人还多,他们更没了继续留下的心思,背着两只兔子吃着冷风,灰溜溜的回了野牛村。
回到家休息了两天,第三天早上陈锄头又带着他们,踏着冰碴子雪去了府城车行。
陈锄头跟车夫硬生生讲了一个时辰的价!才坐上马车走,而且还是露天马车,带轿厢要价贵一百二十文,不符合陈锄头的消费支出,觉得不值,最多最多值七十文,眼见别人不搭理了。
陈锄头只能辗转回到露天的车钱上,从七十文生磨的还到六十八文,足足用了一个时辰为代价,最后实在是人家车夫烦陈锄头了,老大一个人站那影响他们做生意,才不得不答应接活的。
陈锄头的理想是,五十文钱坐露天车回去,理由请看他的辩白;
“地上都是冰雪碴子,有的路还要我下来走,你要七十文是不是过份了?要七十文就给轿厢的车坐,这都是老主顾生意,一年少说都坐一两次的车。”
车夫此时的愿望是,希望陈锄头这个穷逼,立刻、马上、赶紧的,给我原地消失,这大清早的没睡醒吧?来这么大一股穷气都臊着他了,把他日进斗金的财气都克没了。
真敢张他穷口獠牙的逼嘴!七十文也敢坐轿厢马车?真想给他俩大逼兜子扇死他,活该他坐露天马车在冰天雪地里冻死,省钱抠搜的命都不要了?
俩人拉扯来拉扯去,最后是陈锄头拉扯赢了。
陈锄头对于便宜了两文钱那是相当高兴,至少他的嘴从上车开始就没下来过,内心里深深的觉得两文钱值了!
别小看一个时辰,可以砍家门口一大片草活出来,大冬天谁能平白的给他两文钱?他们可还欠马车账没还清,能省一文是一文,值!
四人除了陈锄头心情特别不错,其他三人都像鹌鹑一样,拱肩缩背的抱着自己的脸,挤靠在一起,恨不得给别人身上的肉,全扒拉在自己身上贴着御寒。
耳边的寒风呼呼的刮特震脑瓜子,跟刀似的对着他们上下来回割,那感觉咋形容呢!就容嬷嬷拿针扎紫薇,都比不上此时的一半疼。
陈幺娘冻懵逼过去前,脑海里残留了唯一的感想。
抠门真的会传染!真真的,信她的话绝没有错,天爷谁来救救她?她冻出来的鼻涕都变成了冰块……
傍晚几人到家门口了,个个冻的像喝醉了一般没了智商,抱着车辕死命扯着不松手。
陈锄头看了强硬的掰开他们的手,给稳妥的背下车扔地上先坐着,他用力的揉揉自己冻僵的脸,哆嗦的掏出车钱,手抖的不成样子的递过去。
车夫面无表情的接了车钱,眼里对陈锄头带了莫名的佩服,嘴里却没了平日例行公事的话。
“客官您有需要再叫小的,”感觉平白没了两文钱不说,还沾了抠搜鬼一身穷气。
“这车夫真不行,以后不坐他车了,寡着个脸,就跟我坐车不给钱一样,”陈锄头皱眉看跑老远的车不开心骂。
“大概是冻的笑不出来吧!”陈幺娘扯着冻的嗡嗡的脑袋,老实的说道。
“他赶车冻了有钱赚,我不也一样冻的厉害?我冻这样还给了他几十文车钱,别人车夫冬天赶车有轿厢,他露天的还寡个啥脸?”陈锄头不断的找茬挑刺发泄不满。
“那不是有轿厢……”
“你们还好意思说?”陈锄头打断了冬生的话。
“平时看你们比谁都机灵,关键时刻就属你们三个没用,风吹一下能咋的?幸亏我咬牙坐车回来的,我要是带你们走路回来,你望望你们的样子,不得走死?”
“在车行的时候站着人高马大的,就是没个眼力劲帮我还价,坐个清净车,还能给你们冻成这样,”陈锄头看他们不争气的样子。
真是越看越恼火,又觉得两文钱还少了,应该还四文五文才对,骂骂咧咧的背着东西回去了,不管身后冻死狗样的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