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那两拨人可有眉目了?”
崔战庭瞬间严肃了起来,身子也往慕渊那边倾了倾,声音低沉,“刚得到确切消息,是皇后的人,而另外一拨人则是【落雨】的人。”
慕渊其实已经知道其中一波会是针对血影而来的,在杏花村的时候,碍于冷月的存在,他们并没有轻举妄动。
至于另外一拨还真没想到会是皇后的人, 她不是一向“正派”,自诩自己是母仪天下之人,为何要做此等事?
“云梦客栈那边的人呢?查的如何了?”
“那边请的都是死士,寂影宗的人不是一抓一个死吗?”
崔战庭嘴角满是戏谑,就差给暗处的寂灭做个鬼脸了……
这几日慕渊仔细捋了一下在他出事前后所有可疑之处,他要会血影这事儿肯定是身边之人走漏了风声,平日里经常去东宫的人自是不少,可真正能说得上话的,其实也没几人。
大哥慕溱齐,十岁那年冬日不慎落水,高烧不退,把脑子烧坏了,智力只相当于几岁孩童,天天跑东宫找老三景玉白玩儿,让其烦不胜烦。
再者就是老三了,他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除了爱玩儿一些,黏他一些,没什么大毛病。
再有就是小七慕婉,与慕溱齐是同胞兄妹,她也不过才刚到及笄之年,平日里总是乐呵呵的,每次都是她领着老大来东宫玩儿。
小十四就更不可能了,还是一个八岁的孩童。
老师的儿子徐文卓?那可是他少有的知己……
慕渊思来想去,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之人,到底是谁,竟隐藏如此之深?
崔战庭见慕渊一直在用大拇指抠着食指,就知道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在想解决办法。
“殿下不必忧心,东宫那边早已安插好人,一有什么动静第一时间给您汇报。”
“狐狸尾巴总有一天会露出来的!”
慕渊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本以为人已经走了,没想到崔将军还在,“把范围扩大些,你的亲信包括寂影宗的人,都要查一查,本宫已同寂灭说过了。”
“是,殿下。”
“那若没什么事,属下先告退了。”
崔战庭说着就要退出慕渊的房间,没走几步又被他叫住了,“父皇那里还能拖上几日?”
他面露难色,“圣上说最多五日,朝堂之上已经好多大臣开始集体觐见,让圣上及早为您,啊呸,为太子举行葬礼,为保社稷安稳,定下新的储君。”
“让本宫猜猜看,这牵头之人是丞相大人还是国舅爷啊?”
“回殿下,这次不止是国舅爷和丞相,还有定国侯……”
定国侯?
他老人家不是一向不问朝政的吗?
怎地这个时候跳出来了?
呵,定国侯夏侯洵是和圣上同生共死之人,开国元勋,但此人年事已高,已许久不过问朝政了。
此时跳出来,想必也是为他的外孙六皇子慕弘睿做打算呢吧?
老六的生母可是圣上的宠妃,清妃娘娘。
慕渊不禁感慨,他身后若是有为自己谋划的亲人,他是不是就能活得更轻松一些?
苦笑一声,罢了,谁让他出生就背负着这样的命运,母后生他难产而死,外祖父一家恨他入骨,是他害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本是灾星的一个人,竟被钦天监推算出他乃大凉国储君,多么可笑至极……
慕渊吐出一口浊气,猛烈咳嗽起来。
崔战庭见状忙上前扶他,焦急的问道:“秦太医不是已经来过了吗?殿下身子为何没有好转?”
“秦太医怎么说?”
慕渊朝他摆了摆手,“无碍,去查一查定国侯还有老六,本宫出事前后他们都有什么异常举动。”
“是,殿下!”
“下去吧。”
崔战庭走后,一直在隐忍的慕渊这才放开了咳嗽,他一把掀起自己的袖袍,看到一根黑色的如发丝一般的线出现在了整个小臂内侧。
让他不禁想起与秦太医会面的场景。
“回太子殿下,您这可是中的万毒之首,冰魄之毒!此毒极为罕见,下官也只是在古医书上见到过,此毒是由雪山玄冰融化加以制成,据说江湖上有不少人为了得到这雪山玄冰死伤无数,这世上竟真的有此毒存在!”
随后秦太医用内力锁住他胸口的穴位,用内力再次探察这冰魄之毒现如今已到何处,毒性已经到达哪种程度。
只是探察之后他是连连叹息,“太子殿下,切勿再强行使用内力!”
“三日之后,手臂内侧肌肉内会出现一条黑线,七日为一个周期,这黑线会越来越粗,直至它变得如同拇指一般粗……”
慕渊笑着问道:“到拇指这么粗的时候,是不是本宫就要死了?”
当秦太医看到慕渊的笑容之时,明明是那么好看,却让人毛骨悚然。
他赶忙跪地叩首,“下官知罪,下官知罪,还望殿下宽恕!”
“请殿下宽恕……”
说着连叩首好几下……
“秦太医,您是识大体之人,自是知道接下来该当如何。”
秦太医头都没敢抬,整个身子都在发抖,“下官晓得,一定谨言慎行!”
“只是这毒……恕下官无能……”
慕渊整理了一下衣袍,“起来吧。”
“你既已说了这冰魄之毒乃万毒之首,这毒都这么难得,解不了也很正常。”
秦太医心中长舒一口气,他缓缓起身,“多谢殿下……”
就在慕渊让他离开之时,秦太医又回首望了一眼慕渊,他还如此年轻,是谁这么恶毒,竟用这种办法要了他的命。
若是那条黑线变成拇指一般粗,那慕渊的五脏六腑就会迅速溃烂,那种疼痛岂是常人所能承受……
“殿下,下官曾在医书上见到一种方法可解万毒,只是……”
慕渊抬头疑惑的看向了秦太医,“什么?”
“也是一种传说,说是以药人之血喂养一个月可解万毒……”
“只是此法有待求证,且现如今药人也只是谣言而已,下官从未见过!”
慕渊嗤笑一声,“说来说去,还不是只有等死……”
秦太医又“噗通”一下跪了下来,“殿下,药人是存在于世的,只是下官才疏学浅,未曾见过而已……”
慕渊摆了摆手,秦太医欲言又止,终是佝偻着身子,颤颤巍巍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