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钰雪轻挥剑尖,抖落点点血珠,步步紧逼李夫人。
李夫人终日嚷嚷着体弱多病,卧床不起,姜钰雪为尽照料之责,时常衣不解带守在一旁。
可李夫人却对她诸多不满,横挑鼻子竖挑眼。
更有甚者,借病索取名贵药材和珠宝首饰,就连田产商铺也要染指。
这一切,姜钰雪默默忍受。
但现在,可不一样了。
自己重活一世,这么个老泼妇,也配做她婆婆?
姜钰雪行至李夫人身旁,猛然一脚将其踹翻在地。
这脚力道十足,李夫人重重摔跪,即刻哀号连连。
她挣扎不起,又担忧徐子望的安危,只好匍匐向前,边挪动边对姜钰雪破口大骂。
“这女人简直就是个疯婆娘,哪有大家闺秀公主千金舞刀弄枪的!我儿啊,她把咱们家糟蹋成什么样了!”
徐子望满脸血痕,他将李夫人挡在身后,眼中满是凶光,厉声喝道:“姜钰雪,你不敬长辈,她可是你婆婆!”
姜钰雪嗤笑:“你先对我下毒,还指望我对你的母亲恭恭敬敬?”
李夫人连忙叫嚣:“那是皇上赏的,哪怕是毒药你也必须得咽下去!”
姜钰雪眼眸微眯,拳头紧攥,心中杀机涌动。
看样子,此事李夫人也脱不了干系。
好,太好了。
如此一来,她对徐家再无任何顾忌。
正此时,紫轩低声报:“公主,士兵已集结完毕。”
姜钰雪转身欲离。
李夫人感到一阵凉意透骨,猛然醒悟不对,急问:“你要干什么!”
姜钰雪立于门边,月光映照下,面容更显清冷,夜风劲吹,使她的声音更添一分寒意。
“进宫,救驾!”
---
相府深处。
炉烟轻绕,烛光闪烁。
裴玄身着青衫,容颜俊美宛如画中仙,此刻凝视着棋盘上残局,桃花眼微垂,掩藏心中纷杂,仅紧抿的唇透露出一丝内心的焦虑。
自重生至今,已过一日。
接受现实后,裴玄首件事便是派人监视徐家。
前世,因诸多误解,他未能守住与姜钰雪的婚姻。
如今重获机会,他誓不再留遗憾。
正欲落子,侍卫突入房门。
“大人,徐府出事了。”
裴玄手指微颤,棋子掉落。
他目光凌厉,紧锁侍卫,听其言:“***深夜调兵,已朝皇宫进发!”
裴玄身形一愣,前世并无此事,这究竟为何?
来不及深究,裴玄令侍卫速备马匹,急忙向皇宫赶去。
---
片刻之后,宫门外。
姜钰雪率领军队立于紧锁的宫门之前,双眸充满怒火。
今儿,她誓要教她那好弟弟也体验一番受尽煎熬而亡的痛楚!
夜色已浓,宫门守卫早被她的亲信悄无声息地摆平,横躺在暗角。
姜钰雪正待下令行动,一阵马蹄声突从背后疾驰而至。
回首之际,一张熟稔的身影驾驭骏马,稳稳勒停在她眼前。
男子一袭青衫,风度翩翩,容貌与她记忆中的俊朗丝毫未改。
重生一世,再见他,姜钰雪心中仍旧不由自主地抽紧。
“裴玄,让路。”
望着这跨越两世仍令她魂牵梦绕的脸庞,裴玄心神恍惚。
他一贯的沉稳与自制出现了裂痕,眼圈泛起了不易察觉的红晕。
他沉默良久,嗓音沙哑地问:“你为何率兵闯宫?”
姜钰雪面色冷漠:“本宫行事,无须你这等前夫置喙,让开。”
裴玄屹立不移,坚如磐石:“为臣者,保护陛下安危是责无旁贷。”
听闻此言,姜钰雪手握剑柄暗暗用力,眼神流露出一丝轻蔑与讥诮。
婚约之前,她与裴玄曾有段纯爱盟约,无关权宜,无涉指婚,仅因两心相悦。
奈何后来先帝骤逝,未及遗诏,朝野上下因立储之事纷争不断。
那时,姜钰雪全心为弟姜澜佑筹谋,联手裴玄不择手段助其登基。
她本憧憬与他共度恩爱一生,谁料却发现裴玄心里藏有一段青梅竹马的旧情。
对裴玄而言,那只是未曾萌芽的情愫,他无愧于心。
可这份隐秘却让姜钰雪如刺在喉,争执频发,渐行渐远,终至分道扬镳。
原以为分离会让裴玄心存芥蒂,哪知他竟一如既往效忠新君,勤勉至极,成为帝王身旁的肱股之臣。
如今,他身为新帝的得力助手,参与对她下毒的阴谋亦未可知!
姜钰雪眼中寒光一闪,复仇之火熊熊燃烧,剑锋霍然出鞘,银光一闪,直指裴玄胸前!
裴玄轻巧移步,侧身避开。
两人距离之近,姜钰雪的发丝掠过他脸颊。
他轻叹地敏捷躲闪无情剑影,一边以仅二人能闻的声音询问:“你非冲动之人,究竟何事令你孤注一掷?告诉我吧,我助你。”
姜钰雪身形一顿,笑道:“你岂会不知?你现乃皇帝最忠诚之臣,怎会毫无察觉?”
裴玄蹙眉,袍袖一展,又避一击:“与陛下有关?若说,我愿为你做,哪怕……除去二皇子?”
此刻,剑锋距他咽喉不过寸许,沉稳的话语令她的攻势戛然而止。
两人对峙,目光交锋,无声的较量在空气中弥漫。
许久,姜钰雪的剑缓缓垂落。
她明亮如皎月的双眸紧紧锁住裴玄,缓缓道:“你当真懵懂于皇上的图谋?”
纵使疑虑重重,但三年同衾共枕,无人比姜钰雪更懂裴玄。
“陛下意图何在,我不甚明白,但不论何事,我必与你并肩。”
裴玄步步逼近,间距恰好能让他直面她剑下的死亡威胁,而他,静默站立,眼神专注且诚挚。
“我理解你的疑虑,找个安静的地方详聊如何?但首要之事,你得让手下兵马撤离。若此事张扬出去,我们面对的时日恐怕就不多了。”
姜钰雪抿紧了唇,显然,裴玄对于内情的确一无所知。
她适才那股不顾一切的冲动,本是抱着玉石俱焚的想法。
但裴玄这么一提点,她恍然觉得,那些人根本配不上她拿命去报复。
心内的烦躁平息。
姜钰雪微微合眼,缓缓道:“我就信你这一次,但我来此并非谋反,而是要救陛下于水火之中。”
“真正的叛变者是国公府。”
裴玄一愣:“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