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不知道如何出的冷宫,她拒绝了崔槿汐的搀扶,一路跌跌撞撞的进了御花园。
年世兰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刺骨的风吹得她脸生疼,脸上的泪如同冰晶一般。她无意识伸手摸了摸,那只手颤抖地不像话,让她无论如何也抹不掉脸上的脏东西。
许久,屋子里传出年世兰凄厉的叫喊!
“皇上,你害得世兰好苦啊!”
阿珍推着夏冬春出来,雪花打在油布伞上,万籁俱寂,只有屋子里不断的呜咽声,如同鬼魅一般可怖。
“小主,年小主的故事奴婢已经全讲完了。”阿珍轻声道。
“当真是可怜啊,落得今日这般下场,阿珍啊,我这心里本该是痛快的,可我一点也不高兴。”夏冬春摸着自己只有些许知觉的腿,盯着那扇残败的大门说道。
阿珍轻轻抚摸着夏冬春的背,心里道:或许这就是后宫女人的宿命吧,注定两败俱伤。
可是在这冷宫里,小主若是失了熙妃娘娘的暗中帮扶,恐怕第二个冬季就会殒命,所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呢?又该恨谁呢?
年世兰枯坐了一整天,最后还是阿珍把她背到了夏冬春的屋子里,以后她们就要相依为命了。
春日还没到来,安陵容却感受到一股风雨欲来之势。
甄嬛封妃那日,雪虽未完全消融,却格外天朗气清。
莞妃的吉服送到时竟发现了破损,慌乱之下,穿了内务府一件皇后送去缝补的吉服。
皇后顺势头风发作,让皇帝一人去见甄嬛,里头具体发生了什么安陵容不清楚,只见甄嬛身着中衣出来。
安陵容身上披着披风,她当即解下披风,亲自给甄嬛披上。
“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安陵容担忧问。
甄嬛木然地抓住安陵容的手,一双眼里震惊、困惑、不解,似乎要装下所有的情绪,最终全部汇集到一起,化作一滴泪水。
“陵容……”甄嬛一脚跌在地上,安陵容赶紧招呼人扶起她。
皇帝剥夺了甄嬛的妃位,并着令甄嬛回碎玉轩思过。
“宝韵,带人好生将莞嫔送回去。”
上辈子回碎玉轩这条路是甄嬛自己走的,她甚至连看都没去看,这辈子她想亲眼见证甄嬛最狼狈的时候。
然而当她亲眼看到的时候,却丝毫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皇帝爱纯元,甄嬛何其无辜?
她们这些后宫妃嫔何其无辜?
凭什么要让她们这些无辜的妃子去承担一切的罪责?
甄嬛拒绝了安陵容的好意,她独自一人跌跌撞撞往碎玉轩去,先前还晴朗的天空瞬间阴云密布,阳光被遮掩,就如同这紫禁城里的真相一样,被蒙蔽。
安陵容回到永寿宫,小田子传消息来说,内务府总管太监姜忠敏被乱棍打死,碎玉轩闭门不让出了。
住在里面的浣碧搬到储秀宫,祺贵人搬到永和宫去。
祺贵人求皇帝让她搬去永寿宫,没想到被皇帝给拒绝了。永寿宫有皇子公主,皇帝早就决定让安陵容带着孩子独住,等到弘晟大了搬去阿哥所后再让别的妃子住进去。
“还好皇上没答应,不然咱们永寿宫可就挤了。”宝鹊长舒一口气,庆幸道。
芳吟姑姑也道:“阿哥和公主以后大了,再住一个殿就不合适了,要是娘娘再怀胎生下一个,可不就不够了吗?”
安陵容听着芳吟姑姑毫不避讳的话,脸上浮出两团红晕。
这时,小田子前来通禀:“娘娘,惠嫔娘娘到了。”
“莞嫔被禁足,皇上吩咐只按答应的份例给莞嫔,内务府那边踩高捧低, 克扣莞嫔的月例,我想送些东西进去,可那些门口的侍卫不让。”沈眉庄语气焦急。
“就连皇后也不见我,妹妹可有什么法子?”
“姐姐别慌。”安陵容柔声道:“现下皇上正在气头上,姐姐万万不可去触皇上霉头,等皇上气消一些了,我再想想办法。”
“可是妹妹,碎玉轩孤冷,我怕莞嫔会想不开。”沈眉庄红了眼眶。
安陵容坐下喝了口茶:“姐姐如今为莞嫔奔走,难道没思考过,若是你也被皇上连坐了,之后谁来救莞嫔呢?”
“姐姐一定是刚从太后处出来吧?太后是否也已经提醒过姐姐了?”
安陵容恍若一语惊醒梦中人。
送走了沈眉庄,安陵容吩咐宝韵道:“随时观察碎玉轩,一有情况便来通知本宫。”
若没记错,甄嬛此时已经有孕了。
流朱也将死于侍卫刀下,用自己的生命换取甄嬛的生机。
如此忠心耿耿的丫鬟,安陵容还真舍不得她死。
“给点钱,让守卫不要太过为难碎玉轩,皇上虽然生气,可若有一日甄嬛再度复起,便是他们的末日。”安陵容又道。
“是,娘娘。”
没过几日,碎玉轩便传出甄嬛生病的消息,侍卫守着不让人出去请太医。
安陵容道:“让人去请温太医,本宫亲自去碎玉轩。”
碎玉轩距离远,安陵容坐着轿子赶到时,流朱等人正在与侍卫扯皮,场面一度混乱,眼见得流朱往侍卫刀上撞了。
小田子眼疾手快,飞速夺过侍卫的手上的刀子,流朱的脖子与刀错开,整个肩膀撞到了刀子上,很快鲜血便染红了衣衫。
“流朱姑娘!”崔槿汐惊诧地大喊,小田子已经在用手按住刀伤口了。
安陵容蹙眉瞧着这如同菜市场一般喧闹的地方。
“都住手!”宝韵提气呵斥道。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流朱迅速反应过来,不顾身上的伤,跪地向安陵容陈情道:“参见熙妃娘娘,奴婢是莞嫔的贴身丫鬟流朱,莞嫔病了,奴婢们想为莞嫔请太医,可是侍卫们都拦着,不让请太医。”
众人这才看到安陵容到了。
“参见熙妃娘娘,臣等只是敬忠职守,皇上吩咐过了,碎玉轩只进不出。”守卫单膝跪地向安陵容请安并陈情。
“皇上只是吩咐了只进不出,没有吩咐碎玉轩有求不许,你们当值的如何能苛待主子?”安陵容从轿子上下来,周身气势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