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过去,城市就入了冬。
天总是早早的就黑了,风呼呼地刮着。
明天高三要大型模拟考试。
所以高一高二作为考场会提前放学。
鱼泽沐刚走出校门口,就在人群中瞥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心下一凛。
他已经几个月没回去过了。
现在这两个人找上门来,八成不会是什么好事。
章艳娟眼神好抢先一步看到了鱼泽沐。
这几个月里时随把鱼泽沐养的很好,不仅长高了,体重也上去了不少。
不再像以前那样薄薄的跟竹片儿似的,整个人都显得有精神多了。
衣服也不再是曾经那个破校服,就连书包都换了新的。
在看见鱼泽沐手里拿着的手机时,章艳娟断定了内心的想法,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
她就知道这臭小子手里还藏有钱,不然怎么可能偷偷买得起手机?
“鱼建,你快看。这臭小子的样子明摆着手里有钱,不然哪能混得上这样的好日子?”
章艳娟用胳膊肘捣了捣鱼建,拼命朝他使眼色。示意他往鱼泽沐的方向看去。
“有钱有钱呗,要过来不就行了,鱼泽沐现在还没成年呢,小孩子拿什么钱,不如用来孝敬他二叔。”
鱼建搓搓手,嘿嘿一笑,贪婪两个大字就差写到脸上了。
鱼泽沐低头,调转了脚步方向,佯装看不见。
遇到他们实在晦气,他还要回去给哥哥做饭呢。
最近考试多,应该做点补身体的东西吃。
鱼泽沐想躲,鱼建和章艳娟却没打算放过他,直接围了上去,挡在了道路中央。
“小泽啊,你说说,你这么久没回来了,叔叔婶婶都担心死你了,现在看到你好好的,我们才算松了口气。”
章艳娟表面上一副关怀备至的样子,实则手已经抓住了鱼泽沐的衣袖,钳制住他不让他挣脱。
“你瞧瞧,离了我们还过上好日子了,这拿的什么东西?让二叔看看。”
鱼建伸手去夺鱼泽沐的手机。
鱼泽沐自然不给,扯着不松手,章艳娟借机在他的胳膊上拧起一块软肉旋转。
鱼泽沐吃痛松手,鱼建借机夺了过来。
“小孩子还是要以学业为主,这手机二叔我就先替你保管了,你婶婶今天做了饭,回家和我们一起吃饭啊。”
鱼建用袖子在手机上擦了擦,满意地上下检查。
这手机质量不错,出二手的也能卖个几千块。
又够他出去打一晚上牌了。
鱼泽沐气的眼睛都红了,直接甩开章艳娟抓着他的手,趁鱼建没有戒备把手机重新抢了回来塞进书包里。
书包则被他死死抱在怀里。
“滚开。”
鱼泽沐后退两步,护着怀里的书包,警惕地盯着两人。
“你这孩子,怎么和长辈说话呢?”
章艳娟捂着自己被拍红的手背,扯着嗓子叫了起来,声音尖锐,像是能刺穿所有人的耳膜。
“大家都过来给我们评评理,小孩子上学不让他拿手机,他就和我们动手还让我们滚开,你看看这算什么事啊?”
章艳娟这一嗓子喊来了不少的人,探究的视线纷纷投向这边。
毕竟是在学校门口,学生和家长对峙的场面还是能吸引很大一部分人看热闹的。
“长辈?你们两个什么时候配得上这个称呼呢?”
鱼泽沐沉着脸,眼神阴鸷,死死地盯着闹事的两人,恨不得把他们生吞活剥了。
鱼建笑呵呵地凑上来,靠近的那一瞬间,身上的烟味和酒味交织混杂在一起,难闻的呛人。
“小泽你说这话可就伤了我们的心了,自从大哥死了之后,你不就是靠着我们养的吗?要不是有我们在,你早就被送到孤儿院里了。”
鱼建做生意做久了,别的学没学到暂且不说鼓动人心这一招他拿捏得很死。
“二叔和你婶子知道你现在都是叛逆的年纪,所以对你比对我们亲生的孩子还好。
“你现在为了手机离家出走,和我们吵架,你对得起你去世的父母吗?你现在就和我们回家,我必须好好管教管教你。”
鱼建三两句就把鱼泽沐说成了不学无术,沉迷网瘾的叛逆少年。
现在是放学的时间,学校门口都是家长,很容易就被煽动情绪,共情了起来,纷纷开始指责鱼泽沐不懂事。
“现在的孩子真是的,不让他们玩手机就跟天塌了一样,管都管不住。”
“我家小孩儿也是一回家就抱着手机刷学习成绩都一直往下滑。”
鱼泽沐冷嗤一声,完全不在意周围的议论,直勾勾地盯着鱼建,故意提高了声音。
“谁是我亲人?你是吗?我爸妈刚出车祸死了,你就来霸占他的遗产,抢了我们的房子,还把我赶出家门。”
“鱼建,你怎么不好意思以长辈自称的,你就跟你的名字一样,真是贱透了。”
人是感官动物。
抱着书包楚楚可怜的学生,还有站在他对面面色不善的中年夫妻。
两相对比心里的天平很容易就倾斜了。
更何况人群里还有不少是鱼泽沐的同班同学,大多扯着自己的家长开始诉说事情的真相。
“妈,你别听那两个人瞎说,之前捐款的时候我不是还找你要过钱吗?就是我同学的事。”
“老爸,你不要跟着别人胡说八道,鱼泽沐同学人很好的,学习成绩一直都是全年级第一。什么网瘾少年根本不沾边儿,好吗?”
.....
鱼泽沐扯破脸皮的话听的鱼建脸色一黑。
怎么说他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哪里轮得到这个十几岁的小屁孩在这里骂他。
“在外面胡说些什么,赶紧跟我们回家。”
见周围的人将矛头调转到自己身上,章艳娟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上前就想拉扯鱼泽沐。
“两个傻逼离我远点,回家照顾你们的脑瘫儿子吧,我爸妈屋子就当送给狗住了,你们住的舒服的话,记得摇摇尾巴表示感谢。”
现在的鱼泽沐已经不是曾经今寄人篱下的小可怜了。
他就算和鱼建夫妻闹个底朝天,也不会无处可去。
哥哥会收留他的。
所以干起架来鱼泽沐毫不留情,骂的又脏又难听。
“你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说话呢?”
章艳娟被鱼泽沐气得不轻。
她中年得子最宝贝的就是自己那个儿子,根本听不进去,别人说他一星半点都不好。
如今鱼泽沐直接把脑瘫的帽子扣在鱼齐的头上,一瞬间夫妻二人的脸色都能难看了起来。
“说的就是鱼齐那个蠢货,我真怀疑你当初怀孕的时候是不是忘做产检了,要不然也不会生出来一个唐氏和超雄的综合体。”
鱼泽沐上下嘴唇一碰,说出来的话跟刀子似的,又毒又狠。
当然,能培养出这样的口才,也少不了时随的熏陶。
“我爸妈就是养条狗,也比你们重感情。住了房子拿了钱还想来找我的事,早晚把你们的狗盆给你们掀了。”
“你们抢走了那些钱就留着给你们的弱智儿子看脑子去吧。”
鱼泽沐语速太快,章艳娟根本插不上嘴。
吭哧了半天,也就在那里重复着“你”字。
双眼翻白,愤怒的快要背过气来。
鱼建也生气,自以为动作很小的走到鱼泽沐身边,抬手就想甩他一个巴掌。
但鱼泽沐早就注意到了动作,抢先一步把书包抡到鱼建的脑袋上。
书包里装的都是那种厚厚的习题书,鱼泽沐又用了很大的力气。
这一下直接把鱼建掀翻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章艳娟被吓到了,赶紧蹲下地上推鱼建,费尽力气想把他扶起来。
鱼泽沐从书包侧边的夹层里翻出来了张一块钱的纸钞。
转身离开的时候,把钱扔到了鱼建脸上。
纸钞在空中晃了几晃后掉在鱼建的脸上,嘲讽意味十足。
“活不起的话就拿这钱给自己买个盆,还能去大街上要饭攒你的棺材本,以后有多远滚多远,我不想再见到你们。”
说罢,鱼泽沐头也不回离开。
章艳娟坐在地上指着他破口大骂,头发都披散了下来,声音尖锐,状若癫狂。
看热闹的人见她这副疯样子,生怕她等会发疯伤到自己,纷纷后退拉开了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