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菜种的婆婆叹息一声，缓缓开口说道：“自打十几年前，村上的渔民出海捕鱼便屡屡遭难。还是里正专门请来大师卜算，才给村里指了条活路。”
寸心与李莲花对视一眼，总觉得事有蹊跷。
“婆婆，然后呢？”
见他们两人好奇，这老婆婆却闭口不谈了，直说自己年龄大了记不清楚。
李莲花勾了勾唇角，故作遗憾的说道：“我这妹子就爱听些志怪异闻。本想着婆婆若是满足她的好奇心，我们便将这菜种全都买走。只可惜您记不清楚原委了，此事便只能作罢。”
他说着，作势便要起身。
老婆婆赶忙扯住他的衣袖，急急的开口：“当真？只要我老婆子跟你们说了，你们就将我这菜种全部买走？”
寸心轻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角碎银子，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婆婆，这银子可是做不了假。”
李莲花看着她花钱大手大脚的模样就一阵肝疼。菜种才值多少钱，这碎银子就算将摊上的全部都买了，恐怕还有富余。
老婆婆见到银子，一时笑的合不拢嘴。干巴巴的手掌冲着两人摆了摆，示意他们凑上前去。
“哎呀，这事儿村里多次警告过，不让与外人说起。老婆子看你们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也就当个热闹听听吧。千万不要外传。”
看她神秘兮兮的样子，寸心和李莲花更是勾起了好奇心，随即点了点头。
“当年，那大师就说，我们这村子冲犯了海神。海神大人震怒之下，便要将所有下海捕鱼的人都给留住。”
“若想要让海神息怒，就得每年献上一名年满十六的女子，嫁给海神做新娘。”
闻言，寸心蹙起眉，只觉得荒谬不已。那东海里分明就没有真神，若是有，也只能是邪物作祟。
“婆婆。给海神做新娘有什么说法？”
老婆婆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嗓音里是说不出的冷漠。
“这还能有什么说法，自然是将选中的新娘推进海里给祭神了。”
李莲花倒吸了一口凉气。按她的讲述，这规矩从十几年前便流传了下来，那岂不是每年都会有一个女子被迫沉海溺亡！
“如此残忍的方式，村里居然也会同意？”
老婆婆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的应道。
“为何不同意？村里有百十口人家，都指着出海捕鱼的生计过活。每年只用献祭一名女娃，便能换来全村的安宁。而且被选中的人家，还能得五两银子呢，不亏不亏。”
在这个贫瘠的村庄里，女子的性命根本就如同草芥，区区五两银子便能决定人的生死。
寸心的眼中泛起寒意，平素里质朴纯善的村民在她的眼中，也变成了麻木不仁的刽子手。
李莲花拽住了她的胳膊，面色和善的继续询问道：“那村里，每年都是怎么选出海神的新娘呢？总不能强行抓了女子去吧。”
“嗳，你这话说的。早些年，村里的穷苦人家，可都争着抢着去将自家女儿献给海神呢。不仅能得五两银子，海神大人还能保佑他一家风调雨顺。”
“只是近年来，村里的年轻人大多都搬到了镇上生活。剩下的这些有女娃的人家更少了，也就改为了每年轮流选出一名新娘。诺，今年可不就轮到那孔家了。”
说罢，老婆婆冲着人群的那边扬了扬下巴。
寸心将一角银子递给了这摊贩，一言不发的起身凑到人群里去看热闹。
只剩李莲花无奈的将一大捧菜种抱在怀里，跟老婆婆道了声谢便转身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