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泰走后,黎萋萋的话多了起来。
“祁爷你看,是小松鼠!”
祁枭野顺着黎萋萋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只毛茸茸的小松鼠正机敏地探着头张望,小爪子紧紧抓着被雪覆盖的松针,偶尔低头啃食着残留的松果。
“这边也有,好可爱!”
不等祁枭野回应,黎萋萋已迅速收回视线,转身越过祁枭野往车另一边爬。
祁枭野侧脸看她。
女孩害怕会脸红,害羞会脸红,兴奋也会脸红,此时那道红正顺着她的脸颊蔓延到耳后、脖颈。
再往下……
祁枭野眸色微微一变,摩挲着手里的录音笔。
想到这支录音笔刚刚被黎萋萋藏匿的位置,他用手指探入取笔时的动作太快,女孩根本没发现。
如果她发现了,大概要生气恼怒到脸红,就像现在这样。
祁枭野长臂一揽,在黎萋萋的惊呼声中直接将人捞起来抱在腿上跨坐着。
“黎小姐。”祁枭野叫了声,眼尾勾着明晃晃的轻佻。
“你,你要干嘛?”
如此亲密的距离,黎萋萋半分都推拒不得,加之男人低哑磁性的嗓音又让人不由自主地紧张,她双手抱胸往后靠了点,被祁枭野抓着手腕阻住。
“夜静景美,又佳人在怀,你说……我要干嘛?”
他疯了吧!黎萋萋满脸震惊地看着祁枭野,小心翼翼地四下环顾。
“这里,可是公共场合!”
祁枭野支了支眼,“黎小姐在意的不是我要做什么,而是地点选的不好。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答应我了?”
“我哪有答应你?”
黎萋萋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她才不要在这里和祁枭野一起发疯,推搡着祁枭野的肩膀就要离开。
祁枭野单手抚上她后腰,“跑什么,录音笔不要了?”
黎萋萋怔住,眼眸晃起细碎的亮光,清晰地感受到男人掌心炙热的温度,正透过晚礼服柔软的布料烫灼着她的肌肤。
“你是在……威胁我吗?”
“没有,”祁枭野将录音笔塞进黎萋萋小小的手心,“怕你忘了。”
黎萋萋垂望着手里的录音笔,蓦地失了声,银亮的金属笔身被男人捏得发烫,此时就躺在她的手里。
他没有威胁她,给的是那么干脆。
黎萋萋握着录音笔的手松了紧,紧了松,喉间酸涩的可怕,半晌才抿唇开口。
“谢谢祁爷,我,我先回去了。”
“再看看吧?”
祁枭野侧脸,示意黎萋萋看向窗外,雪又大了起来,铺天盖地,像是要将他们困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
祁枭野淡淡道:“香樟公园的设计以‘童话’为主题,虽然没有大型公园壮观,但是很精巧,它现在属于你。”
“属于……我?”黎萋萋不解。
“嗯,”祁枭野点头,“我以你的名义把它买了下来,这座森林,是你童话梦想的起点。以后还会有更多更美的惊喜,给我的……公主。”
黎萋萋眼神一颤,“奈落……”
“和奈落香没有关系。”
祁枭野放在黎萋萋腰上的手一扣,将她揽进怀里,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男人眯眼同她轻蹭。
“不管有没有中奈落香,我对黎小姐的感觉都是一样的,任何你想要的东西,只要我有,都可以给你。”
“祁,祁爷。”
黎萋萋双手撑在祁枭野胸膛上,努力避开他炙热的视线。
他,他怎么能,他怎么可以……这让她怎么办?她该怎么拒绝?
黎萋萋呼吸滞涩,心脏疼得几近破碎,闭了闭眼,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对不起,我……想回去。”
祁枭野安静望着,眼底笑意淡了,眼神也暗了下来。那日脱口而出的喜欢,果然是在骗他。
男人双手略松,余光触及到黎萋萋眼尾将落未落的泪痕,又忽地一停。
“急着回去,是怕许南天知道?”
黎萋萋点头,“嗯,被小叔叔知道,他会杀了可……会杀了我的!”
祁枭野轻声笑叹,“我从来都不曾掩饰对黎小姐的觊觎之心,许南天也清楚,我碰了你,他只会把账算在我的头上。”
“他……”
“黎小姐,码头没了。”
黎萋萋安静下来,祁枭野侧脸吻上黎萋萋唇瓣,鼻息炙热躁动的雄性荷尔蒙刺激得黎萋萋止不住地颤抖。
祁枭野继续道:“你知道许南天现在在哪儿吗?他和文州,还有商会的那群人联手,趁我赴约参加酒会,带人偷袭了我的码头,等明天的日头升起又落下,码头就是他的了。”
黎萋萋眉心一皱,用力推了推祁枭野的肩膀,示意他去开车。
“那你还不回去?”
“回不去,路上都是埋伏。”
祁枭野薄唇贴合着黎萋萋唇瓣,辗转着吻上女孩另一侧唇角。
“是你让我把你抢回来,我才用码头和他交换。码头的价值黎小姐很清楚,为博你一诺千金,我丢了半个克那钦。”
“我……”
黎萋萋手里蓦然多了一个物件,她止住话音垂眸一看——
是祁枭野送她的那枚蝴蝶胸针。
许南天拿了她的胸针?难怪祁枭野会出席这种和他毫不相干的酒会,他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她来的。
这一刻,黎萋萋算是彻底见识到了许南天的可怕。
男人运筹帷幄地掌控着一切,想要的不仅仅是她,也不仅仅是一支录音笔,而是祁枭野的势,甚至整个克那钦!
她被迫入局,成为许南天最有利的棋子,却连告诉祁枭野真相的权利都没有。
可人哪有既要又要的道理!?
黎萋萋欲哭无泪,抬手揽过祁枭野脖颈,颤抖着回应他温柔缱绻的吻。
日头升起又落下,刚好是一天。
一天也好,一天就够了……至少这一天她是自由的,可以自由地去做她想做的事,爱她想爱的人。
祁枭野顿了下,“不走了?”
黎萋萋轻哼,“你把自己说的这么可怜,跟只串串一样可怜,我怎么走?”
祁枭野扬眉笑笑,攥住黎萋萋纤细的手腕,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
见黎萋萋没有抗拒,一副顺从乖巧的小模样,才轻轻吻过她的脸颊,辗转到耳后,低哑着嗓子沉声蛊惑。
“公主,串串想吃肉。”
黎萋萋红脸垂眸,双手覆上祁枭野衣领,捏着他衬衣扣子帮他解开。
“你身上有伤,慢点。”
“好。”
细细密密的吻轻柔地落下,滑过黎萋萋的眉心,鼻梁,唇瓣……
男人温热的指腹轻抚着她的锁骨,即便不看,也能将她肩头到锁骨的蝴蝶纹身完完整整地描摹一遍。
浅蓝色蝶翼轻盈脆弱,微微颤动着,掠过月影的残章,在鼻尖缠绵,与雪香萦绕,完成了它的蜕变与重生。
车外的雪越下越大。
雪花压弯了梅树的枝条,被夜风抖擞着散落后,露出花枝上星星点点的梅花。
很快,又有新的雪覆了上去。
银白的雪线轻轻浅浅,凝成冰晶,再化作雪流,在梅花纤细的枝叶间肆意地穿梭流淌。
直到寒梅盛开,露出沁香溢汁的花蕊,才在夜风的入侵下裹挟着摇曳交织。
气温越来越低,唯有车内温度很高。
车窗泛起一层单薄的水雾,印上一只纤细小巧的手掌,又被另一只大手握住,少女咬着下唇也难抵,恼得起了哭腔。
“够,够了。”
“不够。”
祁枭野长睫微掀,俯身去吻怀里的女孩,温柔又恶劣地将她脸颊细碎恼哭的泪珠尽数吞入,哑声。
“除非,你求求我。”
月影摇曳得厉害,车顶的积雪也随之而簌簌抖落,在风韵富有节奏的律动中,融入克那钦这个冬季最美的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