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清晨,沈铭和白小麦动身返回市中心,南曦和谢楠也自己开车离开。
路上,沈铭收到简锋汇报:沈耀基清早已离开青石镇回海都,要回沈铖所住的酒店。
“就按老爷子要求,把他送到小沈总那里”
沈铭让人按沈耀基的要求安排,他觉得,他这个父亲未必会轻易放弃。
见简锋还有些事要向沈铭汇报,白小麦便自己去了凤裳会所。
一进会所,她就看到皓凤已经在接待客人,是两位雍容华贵的夫人。
白小麦问身旁的店员:“这两位女士,是哪位会员推荐的?”
凤裳会所主要接待会员和熟客,陌生的上门客人极少。
“她们说是慕名而来的,没有说是谁推荐”
“慕名?慕谁的名?”白小麦看两位客人的着装作派,显然不是本地人。
她一时也猜不出会是谁,会所试营业阶段,来客基本上都会提前预约,但并没有人跟她说过此事。
“她们说,是听朋友说起”
“哦,知道了”白小麦猜或许是某个凤裳小院的客户朋友。
“对了,凤姨呢?”她没看到凤姨,这一类上了些年纪的客人,如果凤姨在,她会亲自接待。
“凤姨和两位徒弟在说制作排单的事,这组客人是自行来的所以没通知凤姨”
“好的,你去忙吧,我先去接待”
待白小麦走近时,她已经看出,皓凤有些招架不住这两位盛气凌人的夫人,
“两位夫人,你们好,我是凤裳的客户顾问,我姓白”
白小麦不急不徐走到她们面前,先自我介绍。
这两个女人,大约五十岁上下,看得出年轻时容貌不俗,如今仍保养得当,脸上有着一种富贵生活环境下自然生出的优越感。
其中一位,穿着一身法国香家套裙,颈间一条钻石项链,她身高和白小麦不相上下,身材丰满得恰到好处,
另一位,穿着比较传统的中式套裙,面料非常考究。她保养得当,身材仍然匀称,白晳的颈间挂了条碧绿的翡翠牌挂饰,腕上还配了一只成色极好的翡翠手镯,
“你好,白小姐”身穿法国香家套裙的夫人打了声招呼,同时也快速打量了下这位自称客户顾问的白小姐,她语句虽客气,态度却倨傲。
另一位穿中式裙装的夫人,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香家套裙的夫人接着道:“刚才那位年轻的推荐官,已经为我们介绍了会所的新款礼服,还不错”
“谢谢您的认可,除了推荐官皓凤介绍的款式和面料以外,还可以个性化定制”
白小麦微笑,所谓的还不错,并不会促成订单,这位夫人恐怕有其它的特别要求。
以她身上的礼服品质,将会是一位非常挑剔的客人。
“我明白,我们听说凤裳会所,有一位姓纪的旗袍制作老师,我们可否见见?”
果然,是与凤姨有关的来客。
但是,据她所知,凤姨对外并不会提到自己的全名,客人也都只知凤姨名号,而不知纪小凤。
再说,如果是凤姨的老客人,或者老客人推荐而来,她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这两位不速之客,醉翁之意啊,目标压根不在旗袍。
“您说的是我们会所的主理人凤姨吗?很遗憾,她目前不在会所,您二位有什么需要,可以坐下来和我慢慢说,还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白小麦打算先摸清楚对方来意和身份,再作打算。
两个中年女人相视一眼,香家套装的夫人回道:“这位是慧夫人,你可以称我岚夫人”
中式裙装的夫人道:“我们只是想和纪女士探讨一下。。。”
“听口音,两位是来自海外吗?”
“是的”岚夫人似乎更年轻一些,和那位端肃的慧夫人虽然模样有几分相似,但看着性格却略不同。
“请慧夫人岚夫人稍坐喝杯茶,我让人去问下她何时回来”
说罢,白小麦叫来一位管家店员,对她耳语几句,管家便低头而去。
白小麦亲自为两位夫人泡功夫茶,一边不动声色观察两人间的互动。
显然,穿着香家套装的岚夫人,是陪同那位一身华贵中式套装的慧夫人的,真正带着目的而来的,应是那位慧夫人。
白小麦在脑中快速搜索着信息,瞬间,她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两位夫人可是来自南洋星洲?”
岚夫人闻言,看了眼慧夫人,没有立即回答。
那位慧夫人似有好奇,开口问道:“白小姐为何这么问?为何是星洲而不是港岛?”
白小麦视线仍专注于茶台之上,稍倾,才抬眼微笑回答:
“慧夫人身上的沉香气味,让我联想到。。。星洲”
岚夫人看向慧夫人,对方脸上的表情有惊奇也有赞许。
白小麦看两人未认可但也未否认,又补充道:
“而且,这种浓郁独特的香气,加上您两位尊贵的气质,让我想到珍贵的文莱沉香”
说话间,她的视线却停在了慧夫人脸上。
这张脸,让她想起了一个人:沈钰。
慧夫人笑了:“白小姐果然眼光敏锐,难怪能坐镇在这会所”
“您过奖了,我只是凤姨的徒弟,偶尔帮她料理会所的杂事,随口一说,让两位夫人见笑了”
“你和那位凤姨,感情不错?”慧夫人审视着眼前年轻女孩明媚的脸。
她看着普通,但一开口又觉得并不普通。
也是,沈铭是何许人,能在他的地盘上操持日常的,也非平常人,不能小觑。
“我和凤姨,虽是师徒,但我只学了些皮毛,全赖她对我的喜爱和照顾”
白小麦虽然话里话外谦虚,表明自己专业能力有限,但却让对方明白,她在这会所,能说了算。
“我们来这趟不容易,只是想找她聊聊旧友之事,还请白小姐帮忙”
白小麦明白,订单是没有了,这两位大概率是来谈判的,只是,她不觉得凤姨想见她们。
说话间,管家又来了,俯身在白小麦耳边低声汇报了几句,白小麦点头,管家又退了下去。
“慧夫人,岚夫人,凤姨今天来不及返回会所,你们看。。。”
两人互望了一眼,岚夫人从茶桌边小几上取了张会所的便笺纸,写了个号码,递给了白小麦。
“白小姐,我们在海都停留一周,麻烦将这个联系方式交给凤姨,我们的确找她有要事相商”
“转交没问题,可否留下全名或者其他信息?好让我向凤姨解释两位的身份。你们也知道,她年纪大了,我担心她记不起旧友”
白小麦看着只有一串号码的便笺纸,故意面露为难之色道。
岚夫人一愣,又看了眼慧夫人。
那位慧夫人接过笔,在号码旁写下了一个名字:方雅慧。
白小麦微笑接过写好的便笺纸,又望着两个女人,客气地问道:
“两位如果不忙,再喝两杯茶再走?”
“不了,我们先告辞,还麻烦务必转达”
说完,两人便起身离开,白小麦将她们送至会所大门口,看着一辆迈巴赫接上两人离去,这才返回。
很快,凤姨来了。
“小麦,怎么了?你让人告诉我先不出来?”
凤姨一到,就问白小麦什么情况。这俩孩子,出去玩了两晚,就赶回来了,应该多玩几天才回。
白小麦手里还捏着那张纸,她把凤姨拉去休息室,将那张写了电话号码的便笺纸递了过去。
“凤姨,我猜是沈铖和沈钰的妈,刚来找过你”
白小麦没说是“沈耀基的太太”来过,她并不知道,凤姨会不会想成为下一下沈耀基的太太。
凤姨没说话,她来找自己何事,不用问也猜得出。
沈耀基六十岁了想再次抛妻弃子迎娶自己,她觉得这老头定是疯了。
看来,惊动方雅慧前来找自己谈判,说明沈耀基的确已经有大的动作。
看凤姨不说话,白小麦两手拉住凤姨的手,撒娇似的问:
“凤姨,你怎么想的?你。。。想跟沈董事长和好如初吗?”
纪小凤不知道要怎么样来形容现在这尴尬的处境和奇葩的感觉。
如果说对沈耀基,早已淡忘,那的确并非实话。
这么多年来,当初那个温柔多情的少年,一直记挂在她心里,以至于,她再也无法接受其他男人。
可是,真的见到了当初的那个人时,她却有种梦境破碎的感觉。
少年已经容颜老去头发花白,还变得倔强强势。
同一个人,相隔几十年后,再也给不了她当年的那种感觉。
纪小凤甚至在心里有些怪他:自己午夜梦回间,记忆里那段不能宣之于口的少年男女的爱情画面,被如今夕阳红即视感的退休大爷找老伴的画面,给覆盖了。。。
这也就算了,现在,眼看又要上演老年版正宫和外室谈判的戏码?
可是,原本是他负了她,作为那个本应成为沈太太的自己,如今却要面临与当初的自己相反的角色和立场吗?
她现在,是凤姨,不问世事的凤姨,有情伤故事凤姨,不再是爱上一个少年未婚先孕的纪小凤。
她有她的坚持和倔强,她完全无法接受,几十年后再重新接纳当初不得不放弃她另娶的男主,续写吃回头草的故事。
沈耀基眼里此刻的深情,在凤姨眼里,仿佛成了对年轻时爱情的亵渎。
思虑一番,凤姨回握住白小麦的手道:
“小麦,你帮我打个电话,约方雅慧见面吧”
“啊?凤姨,你要见她?你其实也可以不用理她的”
白小麦之所以不让她露面,另一个想法其实是,凤姨已经没必要去参与这件事。
无论她接受沈耀基,或是不接受,都与方雅慧无关。
如果接受,那么沈耀基只能是以单身的合法身份,如果不接受,那只要不理便是。
仿佛看出了白小麦的心思,凤姨拍了拍她道:
“我不是为他们,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这么多年,方雅慧眼里的他”
“嗯。。。”白小麦并没有太懂,他们的这些年,并不能成为凤姨如若当初和沈耀基在一起会过成什么光景的参考吧?
这些事,每人眼里一个版本,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她没再追问,只需从旁抚慰陪伴,就够了。
“好,我约她,到时陪你同去”
白小麦虽不想掺和,但无奈,她并不放心凤姨独自赴约。
但这事,她还是要和沈铭说一下,毕竟,那是他亲妈。
白小麦没有立即打电话和方雅慧约时间,而是先去了悦铭公馆找沈铭。
沈铭刚和简锋谈完,正准备去会所看看小女人在忙什么,便看到她急匆匆地来了。
把前面发生的事情一说,沈铭俊美的脸上立即挂了层霜。
沈耀基居然还说,已经和方雅慧达成共识,这就是他说的共识?
果然,男人说的话,没一句可信。沈铭又立即在心里默默排除了自己。
他立即打给了沈铖。
“大哥,你打球回来了?”沈铖周六又想来找沈铭,被告知在球场,要次日才回。
“嗯,你那边什么情况?”沈铭先问对面的状况。
“正想跟你说,父亲从青石镇回来后,还是决定要收购那个商业综合体,这么大的动静,我妈也赶来了。。。”
“哦?那父亲最近都会住在你那边?他们有达成什么共识吗?”
“我不知道,我妈和小姨昨晚到的。早上父亲赶回来以后,她们和父亲见了面,看样子谈得不愉快,然后我妈就出去了”
一听这话,沈铭基本上也明白个大概:要么是白雅慧并不同意和沈耀基离婚,要么是不同意在海都投入几十亿置产。
“我知道了”沈铭挂断了电话,把沈铖的反馈和白小麦说了。
“大叔,其实这件事,并不是完全与你无关,我觉得,取决于你怎么想”
白小麦思索了一下,说出自己的想法。
“哦?那老婆说说看。。。哪里与我相关?”
沈铭看她认真的模样,尤其是为他分析情况时一副运筹帷幄表情,不由得又想揉捏她。
他有时觉得白小麦就像个手感软糯模样可爱的q版玩具,让他爱不释手,想着走哪儿带哪儿,还总想撸一把。
“嗯,如果凤姨想和董事长再续前缘名正言顺,董事长他势必会把沈氏分家,沈铖他们一份,他和你一份”
“哦,如果她不想呢?” 沈铭兴趣满满。
“她如果不想,那董事长也放弃,回到原来的状态,那就看你要不要和沈铖一同去继承董事长的事业,如果你不介入集团管理,那就是董事长百年之后,你要不要参与股权分割”
“哦,那就是跟没找到我妈之前的状态一样” 沈铭附和似的帮她总结。
“对,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无论凤姨是否打算和董事长再续前缘,董事长和沈铖的母亲,都准备分家。。。”
沈铭笑着接话:“你是想问我,这种情况下,我是否要参与此事,去分一部分?”
这种可能性,的确存在,这也就是沈耀基所谓的“不会放弃”要面临的情况。
“嗯,对啊,若你不想分一杯,那么董事长想买十几万平的商业,还是买几百平的商业,或者什么也不买,就都无所谓”
沈铭笑了:“我如果想要,无论在任何时间点,任何状况下,都没有人挡得住”
男人笑得轻松,语气却不容任何人质疑,听得白小麦心中一凛。
是啊,沈铭如果真想要,谁能拦得住他?
他没动手,是因为,他根本不在乎。
白小麦心中一松,对沈铭的仰慕又多了一层。这男人,王者般的自信,巨大财富在前,却不在他权衡的范围里,而只考虑母亲的想法。
白小麦克不由得靠近面前的男人,踮起脚尖,吻了吻他愈发显得魅力迷人的脸。
他对着强者时更强的霸气,对着无关之人的清冷矜贵,对着自己女人的娇宠温柔,对着亲人好友的真心维护。
他多面的反差带来的内心冲击,总是能不断地冲击她的小心脏,让她心里的天平更倾斜向他。
沈铭看到小女人难得的主动亲近,心里高兴:这小东西,又想到了什么?
沈铭立即揽住她的腰回吻了一吻,低声道:“老婆现在就想要吗?我可以的。。。“
白小麦大窘,忙推开他:“瞎说什么。大白天的,忙着呢。。。”
“哦,好吧,老婆,那就晚上”
沈铭也不恼,对他的女人,他有百分之一百的耐心,不就是等几小时吗?这么多年,他都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