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trick离职的那个周五,周凌薇喜悦地下班,回到麦子店,她看到黄烟坐在椅子上发呆。
稀奇!
她往常都是躺在沙发上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连家里有人回来了,都没听见。
周凌薇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啊一声吓唬她,黄烟转眼,脸上挂着泪痕。
她不是没哭过,是极少哭,认识八年,落泪的次数屈指可数。
周凌薇吓得连忙放下包把她抱在怀里:“你怎么了?”
黄烟哇得一声哭出来,上气不接下气:“我爸妈,他们让我和孙鸣威分手。”
周凌薇稍有惊讶,一方面是因为她从不爱情流泪,一方面是她爸妈居然干涉她恋爱。
她安抚的动作一顿:“为什么?”
黄烟抽抽鼻子:“简单来说就是门不当户不对。”
周凌薇更震惊了,她曾说过要会告诉爸妈的对象那是一定要结婚的,这么听来她是想和孙鸣威结婚。
黄烟?想结婚?实在划不出来等号。
“他家虽然是拆迁户,但他也不是那种拎一串钥匙游手好闲的二代啊。”她紧搂周凌薇的胳膊求安慰:“我没想到我爸妈是这么封建的人。”
周凌薇有点难以置信地看她:“不是,你这次谈恋爱来真的啊?”
“我每次都来真的啊,只不过这次比较喜欢,我就脱口跟我爸妈说了。”
“那你想和他结婚?”
“那不是,”黄烟摆摆手,顺便抽两张纸巾擤鼻涕:“我是受不了我爸妈反对我。”
周凌薇了然地松一口气,也对,无论她做什么,她爸妈都支持她,投个反对票,她心理上受不了。
黄烟的情绪收拾得差不多,陈毅宁和余欣菲正好过来了。
余欣菲往沙发上一靠:“凌薇,那个送花的人找着了吗?”
陈毅宁掀起眼皮看周凌薇的举动被她注意到,问:“不会是你吧?”
他木讷地摇摇头:“不是我。”
黄烟眼珠一转,盯着周凌薇。
她立即就懂了黄烟猜的是谁,摇摇头否认。
在他们交换眼神之际,余欣菲已经打开了电脑:“向二位精神股东报告一下,我们的招聘网站已经正式上线了。”
他们俩特别捧场,使劲鼓掌。
“还没说完。”余欣菲像模像样地压压手掌示意他们停止:“我们的App很快就会上线了。”
陈毅宁站起来:“欢迎各位朋友踊跃把简历挂上去。”
另外俩人非常给面子,做了他们的第一批用户。
吃过晚饭,黄烟瞥一眼桌面的手机:“薇薇,你老板的电话。”
周凌薇的脚步一顿,三步并两步地转回去拿手机。
此老板非林月朗,是刘与邱:“我回来了,今晚过来吗?”
“不去。”
“嗯?”
“你要倒时差,不能累着你。”
刘与邱笑一声,嚯,倒是挺体恤人,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的嬉闹声,脸都快掉地上了。
看来是耽误她和朋友欢乐。
他恶趣味地拔高音量喊一声:“周凌薇。”
周凌薇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地按低手机音量:“干什么你?”
“薇薇,其实——”
除了做爱,我们还可以做别的,刘与邱把想说的话都吞回去了。
这回换她疑惑:“嗯?”
他低声说:“没什么,明天见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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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雅思课,周凌薇几乎飞奔到亮马桥。
她打开刘与邱家门,只见他抱着手臂和她保持一段距离站在玄关,脸上没表情,看不出来高兴还是不高兴。
她故作着急地换上拖鞋笑嘻嘻问他:“怎么了?我来,你还不乐意了?”
记起昨天周凌薇拒绝得如此果断,他心里憋了一天的坏,就等着她过来指使她干点活。
人走到眼前,是一副无精打采还努力笑得如此欢快的模样,刘与邱又不忍心。
他摸摸她蓬松的发顶:“很开心,你去休息,我来做饭。”
她一点不客气,抱起抱枕在沙发上坐下,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身上盖了一件毯子。
周凌薇四下看看,刘与邱不在客厅,厨房似乎有做好的晚餐却不见人,她缓了缓,站起来走到书房。
果然,他在工作。
她倚在门边悄悄地看,他都没察觉。
几分钟后,她学着刘与邱耍无赖的语气:“饿了。”
他意外地抬眸,笑一笑:“我以为你会睡到天亮。”
说完,他合上电脑走到门口揽住周凌薇的肩一起去客厅。
想起来什么,她放下筷子:“刘与邱,你觉得我雅思能考几分?”
看她几秒,他也放下筷子十分笃定地告诉她:“8分。”
周凌薇的杏眼猛地放光:“你对我也太有信心了吧?”
刘与邱骄傲地提起眉:“我期待你早日做上我老板。“
她笑得眉眼弯弯,却不够真心。
机会、早日、以后这种概念根本不会存在他俩之间。
早晚要离开Jm,从那走了以后他们不会再有联系。
这是存在的。
他截断了周凌薇淡淡的忧愁:“想去念书?”
她抿了抿唇,好似有些许羞愧:“应该不会去吧。”
这话入刘与邱耳却让他心安。
心安?蓦地,他对自己有这样的情绪感到恐惧,他清楚这种情绪从何而来,是不希望周凌薇离开北京,离开他。
然而,他不应该心安,不应该把周凌薇困在自己身边。
无论是什么关系,都不可以。
末了,刘与邱嘴角勾起一个安抚的弧度:“你可以试试的。”
这顿饭,他俩后来都吃得没滋没味,连夜晚的生活,见面的目的都完成得心不在焉。
待周凌薇在刘与邱怀里沉沉睡去,他轻轻往后退,一下下亲着她。
额头、眉毛、眼皮、鼻尖、唇瓣、嘴角……所有他认为美好的、不情色的地方都亲了一遍。
最后,他起身走到客厅燃上一根烟。
盯着没吸几口就要燃尽的烟草,他的眉心紧锁。
从前他最讨厌抽烟和抽烟的人,偶尔烦闷都是通过运动解决。
今天运动了,丝毫不奏效,他没有尽兴,周凌薇也没有。
想不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刘与邱回头望望客厅,心思全在那个看不见的卧室里,他想,要不冲进去把人弄醒。
只是想想,掐了烟蒂,他靠在沙发上发呆。
他不懂自己为何会对一位朋友如此用心,想来就只有一个原因周凌薇是他唯一交好的异性朋友。
她是女性,一位独自在北京漂泊的女性,和那些跟他一样来自国外的不同,尊重和褒奖都需要她靠自己赢来。
她很努力,也很辛苦。
既然认她当朋友,理应对她好,对她的事情上心,这样的话,偌大的北京城,残酷的职场,她会感受到少一点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