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阳县街道上。
一道月白色长衫的男子,撑着伞缓步向县衙而来。
待到了跟前,门房的衙役才看清来人的脸,忙堆着笑脸相迎:“县丞大人今日比以往来迟了,小的还以为你今日不来了。”
卢若瑜与人和善,性子也温柔。
县衙上下的衙役或者杂役跟他关系都很好,说话也较亲昵随意。
“昨日雨大,房屋一角不慎塌陷,今早雨点小了点,收拾干净了才来。”
“原来如此。”
衙役恍然大悟,怪不得呢,想来也是,卢县丞自从来了泾阳县,每一日都披月而来,兢兢业业地办公务。
然两人谈到塌陷,让衙役记起昨日的事情。
“卢县丞不知,昨日晚间,咱们后衙的厨房的瓦片也坏了两片,宋大人跟她的姐妹们忙活了许久,才保住了后厨。”
不然那后厨还不定被糟蹋成什么样子呢!
卢若瑜目光一凝,县衙年久失修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后院也如此严重。
按理说前任县令以及宋锦书惯常爱享受之人,没道理住在破烂地方。
但联想着前任县令张大人所为,他在县城房产无数,想来也不屑于屈居后衙,没有花费银钱维修也在意料之内。
再者宋锦书上任也不过月余,没来得及修缮县衙也在情理之中。
两息之间,卢若瑜就想明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迈步朝着厅堂而去,对此事不发表看法。
宋锦书的身上还有许多未解之谜,关于她的事,他不会过多干涉。
“阿嚏!”宋锦书懒散的躺在榻上看话本子,突然就打了个喷嚏。
总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她努力摇了摇头,继续看手中的话本子。
越看越没劲,这都写的什么鬼东西?
拖拖拉拉的,众多有家世有美貌的千金爱上无才无貌的穷书生,甘愿为他做妾。
“这不要脸的玩意儿,你还真敢想啊!”
宋锦书唾骂了一声,顿觉手中的话本子没滋味了。
眼眸微转间,她神色微动,突然兴奋的撑着伞去了书房。
反正闲着无聊,她自己动手写话本子,万一有那么几个有眼光之人,说不定她还能赚点钱呢。
说干就干,宋锦书在纸上列了提纲,想了想,决定写本玄幻的。
古往今来,修仙永不过时!
宋锦书这边奋笔疾书,卢若瑜这边却夹起了眉头,苦恼的看着账册。
账册里没银子了!
水渠刚起步,若是断了工钱,恐怕要引起民愤。
卢若瑜苦恼着捏了捏眉心,想着怎么补这个窟窿。
他有银子不假,但也要‘师出有名’,总不能两眼一闭就贴银子进去。
待日后朝廷查账之时,他们该如何狡辩?
“唉!这可如何是好?”
卢若瑜暗恨自己空有钱财,却没有商业头脑。
他这辈子是准备吃着家族产业过活一辈子的,他没有建功立业的想法,来到泾阳县也是为了逃避家族的压力。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到了宋锦书。
若是换成以前的她,或许自己压根不指望她,可如今的她…
接触这段时间,他发现此孤魂野鬼不仅吃苦耐劳,而且三观也正常。
若将此事交付与她,定能有想象不到的惊喜。
卢若瑜几个回合间,就拍板打定主意找宋锦书了。
丝毫不知自己又多了工作压力的宋锦书,正为自己的奇思妙想鼓掌。
“我真是天才啊!这本小说一定能火。”
宋锦书才不过写了两行字,就产生了所有作者都会拥有的错觉。
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眼睛里还是清澈的愚蠢。
“大人遇到了什么好事?怎么如此高兴?”
卢若瑜刚靠近书房,就听到宋锦书自夸的话。
虽然早已经摸清她的性子,但还是为她的厚脸皮感叹。
宋锦书想到自己未来的美好生活,嘴角根本压不住,又见卢若瑜过来,笑容更深了。
美男在旁,她更有灵感了哎!
她决定了,男主就以卢若瑜为原型吧!
“大人怎么如此看着属下?”
卢若瑜感觉她的眼神怪怪的,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
“呀!卢县丞呐,你怎么来了?可是公务遇到了困难?”
对方无事不登三宝殿,除了他有事找她,宋锦书找不出第二个理由。
这人要搁在现代,肯定是个工作狂。
卢若瑜不知她的想法,躬身作揖后,道:“大人,属下确实有事找你相商,这是咱们县衙的账本,您可翻阅查看。”
宋锦书不解地接过账册,随便看了两页:“这账本有什么问题吗?”
突然她看到最后面一页,整个人都麻了。
“这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账上原来的几千两,怎么就变成了五十两?
“卢县丞莫不是咱们县衙遭贼了?”
她仍旧不敢置信,这么多的银子怎么凭空就没了?
卢若瑜看着她惊掉的下巴,无奈的摇头,嘴角却微微上扬。
但他还算知分寸,知道躲着宋锦书一点,不然他得挨揍!
“还请大人明鉴,近日县城花费庞大,一部分是交给朝廷的税收,一部分是用于县城建设,还有河坝修建…水渠的费用…还有徭役的工钱…”
卢若瑜如数珍宝,一个个列举花销的出处。
宋锦书越听心里越凉,她再一次意识到泾阳县是真穷啊!
听卢若瑜的意思,这些花销已经是最低最低标准了。
搁在旁的县城,一千两只是打底。
“所以现在咱们要怎么办?”
她方才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没钱的日子真是令人难过…
宋锦书一副要死不活,失魂落魄的样子,大大刺激到了卢若瑜。
他突然就不忍心将这么个烂摊子扔给她。
所幸不过是银钱,他多的很。
然来都来了,再没有回头弓。
“如今库房空虚,我们应该要么提高官衙产业的收入,要么…要么提高百姓税收。”
提高税收不是他想见到之事,可这在所有官员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毕竟从百姓身上剥削,是成本最低之事。
“不行!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