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冕虽不需要再回到驿站,但也只能在外宫住下,至于萱公主,大熙皇帝允许她住在东宫先与芳玑太子培养感情。
萱公主起先并不愿留在东宫,她皇兄在大熙只能待到她成亲那日,往后除却偶尔的国家纳岁贡之类的事情,几乎就没有见面的机会。
即使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充满愧疚之心,但她一心只想去见她的皇兄。萱公主拉住芳玑太子的衣袖,只见他讪讪抽回手,有些不自然道,“公主有话直说便是。”
萱公主用着蹩脚的中原话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皇兄,我想,看他。”
“原来是这样,但宫门快要下钥,外宫的人不能进来,这样吧,我带你过去。”芳玑太子不知道她听没听懂,旁边的译者迅速为萱公主说明,萱公主点头,跟皇甫连去寻龙冕。
外宫的龙冕正斜靠在树干上饮酒,长袍衣襟垂落下来,顺滑如绸的长发随风胡乱飘着,听见龙萱进门便喊自己的声音,龙冕也没有下去。
只是没想到他身后还跟着皇甫连,他见到芝兰玉树的芳玑太子才勉为其难从树上跳下来,整个人惫懒地抬了抬眼皮,“这都快下钥了,怎么又来找我?”
龙冕伸手在龙萱额头上弹了一下,又看向身后的人,“小妹顽皮,还请太子殿下多担待。”
皇甫连轻轻摇头,看见他手中的酒壶又掀起眼皮去看一点醉意都没有的人,“饮酒伤身,马上入夜,这里比南胤寒凉许多,殿下还是要保重身体。”
“多谢挂怀,但我身体很好。”龙冕将手抚上龙萱毛茸茸的后脑,用南胤话跟她讲,“皇兄给你准备了芙蓉糕,要不要吃一些?”
龙萱乖乖点头,小跑着去了内殿吃东西。
“太子殿下,我还是想跟你道歉。”宫人跟着萱公主进去后只留下他们两个,皇甫连站定在原地,又是万分诚恳地道歉。
“别说了,再说也无所裨益,只要太子殿下对我妹妹好一些,比什么道歉的话都有用的多不是吗?”龙冕将手中酒壶随意扔到一边,拿起旁边的书册躺到一张藤椅上,还是跟小木屋的状态差不多。
“大熙皇帝可定下日子了?何时公布?”
两国礼部之人已经开始合二人的八字,想必很快就能定下婚期,虽说萱公主只是个侧妃,但贵为公主,成婚的礼节也不会比正妃差到哪里。
“正在商议,应该很快就能知道。”
龙冕说完这句便专心去看书,不再去和皇甫连搭话,后者时不时就瞥向他那处,欲言又止,却不忍心去打扰他。
萱公主似乎只要能在龙冕身边就会很安心,即使没跟龙冕坐在一处,但慢悠悠吃着糕点还是觉得很开心,直到一整盘糕点吃完,她才依依不舍站起来去净手。
全程煎熬的人只有皇甫连。
他想和龙冕多聊几句,但后者完全不想搭理自己。这让他抓心挠肝得难受,被吊着胃口但又不能拿他怎么样。
龙冕看看外面的天色,烛火已经有些暗了,他才将书本放到一边去,正好与皇甫连的视线碰撞,“天色已晚,太子殿下在外宫逗留太久也不合适吧。”
“冕兄,我不想我们这样生疏冷淡的。”在小木屋那不到一个月的相处时光,他的确很照顾自己,虽说平常傲娇了些说话刺人了些,但比在皇宫的日子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他不希望他和他变成陌路,甚至敌人。
“妹夫,我们当然不会生疏,毕竟我们马上就要变成亲家,你娶了我妹妹,咱们就是一家人。”冕太子回答了一个皇甫连并不满意的话,但面上仍是云淡风轻的。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想听,也不愿意懂你的意思,你我二人身份这样特殊,多有往来也是不妥的,若你记挂着我那点子救命之恩,对我妹妹好一些就是。
旁的东西…毕竟关乎两国来往,芳玑太子还是不要轻易许诺。”
冕太子顺手将衣摆整理好,看见萱公主出来后嘱咐她,“在东宫学学大熙礼仪和大熙话,好好照顾自己,这些天就不必来寻皇兄,省得被旁人说闲话。”
“可是…”萱公主并不愿意,但龙冕已经让皇甫连将她带走。
龙冕这几日一直在上京游玩,皇甫连每次都扑了个空,最后实在忍不住,跑出皇宫去在一处南风馆寻到了正在听伶人唱曲儿的龙冕。
“你怎么会来这等地方?”皇甫连有些愠怒,楼下伶人仍在唱着凄凄惨惨的小调,惹得他更加心烦。
龙冕起身抬手将包厢的门窗关好,嘴角一撇,脸上都是无语,“太子殿下管的未免太宽了些,我不过听清倌儿唱个曲儿你便如此生气,我若是点两个小倌你又该如何?打我一顿?”
“你…!你怎么能在这等污糟之地鬼混?你不是说…挑食…”皇甫连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
龙冕一下子凑近他,眯着眼睛去打量他的神情,“你不会是喜欢我吧?这么在意我碰不碰其他人?”
“怎么…怎么可能!”皇甫连耳尖微红,往后退了一分避开他极有攻击性的容颜,虽然仍能感觉到心跳似乎漏了一拍,但他又镇定回答,“流连秦楚楼馆,有失皇家尊严。”
“可此事只有你我知晓,你不说我不说,又怎会失了威严?我这到处行走全副武装遮住了脸,你竟然还能寻到,说不在意我是不信的。”
龙冕眼看着他的脸越来越红,点到为止回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妹夫,还是要认准自己的位置,不要过于关心我这个大舅哥的事情,明白吗?”
“可我把你当做朋友,我与你妹妹的婚事本就形同摆设。”
“但这事儿也只有你我知晓,你总不会总是冷落我妹妹,连个表面功夫都不做吧。”龙冕一时对他有些不放心,“别等我离开了你就不管我妹妹。”
“这你放心,我不会让萱公主在皇宫受委屈。”
“这就足够了,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