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方回去的路上手里的血流了一路。
他只觉得头昏昏沉沉,流着鲜血的手抱着一坛酒,脑海里全是当年被灭门的景象。
是爹娘将奄奄一息的自己藏在水缸里才免被烧死,即使后背的刀伤被泡的将近腐烂,他还是捡回一条性命。
倒不如当年和爹娘一起死了。
李相夷拽着东方不败的手,本打算让他劝劝小东方,但他才发现心上人也是一副浑浑噩噩的表情,看来是因为同一件事情而变成这副样子,他将东方不败揽在怀里,看向李莲花。
按理来说,他应该照着小东方的要求让李莲花离他远一些,但李相夷眼看着李莲花跟自己当初一样一点点陷进去,他一时不知道该帮谁。
但,于情于理,他应该帮自己的。
将醉酒的东方不败抱入怀中,李相夷看着树上的小东方还是开口道,“花花,我带阿败先回去,阿求先拜托你了。”
李莲花飞上树将人拎下来,又将他手中的酒坛子扔掉,低头看向他已经血肉模糊的手。
刚刚他用本就伤着的手一拳拳砸在了树干上,直到双手鲜血淋漓,他仿佛不知痛一般在原地大笑几声,最后一掌将大树劈倒。
小东方本就神志不清,酒喝多了脑子不好用,连来人都没看清就急着将人甩开,“别碰我,走开!走开!”
他以为是花楼的那群姑娘,竟脑子糊涂了开始乱喊,“阿败,快带我走,这群女人要吃了我。”
李莲花本在失落,听他这样说又难免笑出来,他这花楼,逛得还挺特别。
“你不是喜欢姑娘吗?为什么怕被她们吃了?”
将人拉入自己怀中,小东方嗅到李莲花身上的药香也是安静下来,趴在他肩头哼唧了两声,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不喜欢姑娘。”
老狐狸想趁着他不清醒套一些话,他难得乖巧,即使喝了酒身上也是好闻的清茶香,“那你喜欢谁?”
“我谁也不喜欢,我讨厌所有人!”
李莲花感觉到肩头慢慢被濡湿,耳边也传来他的抽泣声,李莲花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后脑,一直等他哭够了在他肩头睡着,他也没有将人送回房间。
垂眸看向小东方漂亮的眉眼,如今哭得红红的,唇瓣也微微轻启,脸上也是泪痕。
李莲花盯着他良久,最后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又似报复一般在他下唇咬了一口。
怀中人没有清醒的迹象。
李莲花一手扶着他的腰身,另一只手摸着他的脸,纠结良久后扣着他的脑袋亲到自己觉得满意为止。
将人打横抱起回到莲花楼,笛飞声还未睡,方小宝看见自己被子被扔回去自然心知肚明,又回去和笛飞声同睡。
见李莲花把小东方抱回来,笛飞声了然一般笑了笑,“你变成这样我也是没想到的。”
“我变成什么样?”李莲花将人抱回床上又帮小东方包扎伤口,对上笛飞声含笑的眼睛,他却十分淡然。
“你喜欢他。”
“对。”
“可他不是说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吗?”笛飞声斜眼看了下睡得如猪一般的方小宝,生怕他醒过来听到什么。
“他喜欢什么和我喜欢他有冲突吗?”
李莲花差点说出他口是心非,但没有关系,他自己知道就好,帮人清理好伤口又换了衣服,李莲花挥手熄灭了最后一盏灯,“赶紧睡吧。”
他身上有伤,李莲花只能躺在他身侧面向他睡,但他也心满意足。
第二天,一直作死的小东方终于病倒了。
一身伤口整日酗酒,旧伤添新伤,伤口有些发炎,导致他现在烧得眼皮都睁不开,他依稀感受到有人在他耳边轻叹,又拿浸了冰凉井水的帕子覆在他额头上。
他甚至感受到身上的衣服也被人脱了个干净,金疮药还是那样痛,即使半昏迷着他也忍不住叫出来,那人放轻了力道,又将他的伤口包扎好。
东方不败和李相夷看他没出息的样子几乎想踹他一脚,看李莲花为他忙前忙后,两人偷偷在一边咬耳朵。
“花花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开窍了?”
李相夷探头去看还在给小东方处理手上伤口的李莲花,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但阿求想让花花讨厌他,怎么做了半天反倒让花花更喜欢他了?花花是个什么事都憋在心里的,如今这么明显倒也难得。”
这让他不禁想到当年东方不败表明心意后不断逃走,倒是让他越来越记挂他,下意识来了句,“阿求不会是以退为进,跟你当年一样吧?”
东方不败扣住他的腰身,将双手抱胸分析地头头是道的人拉近了一些,“怎么会,他都伤成那样了,不至于不至于的。”
他哄骗着将人瞒了过去。
好险,差点被自家小狐狸发现了。
老狐狸给小东方出的主意,一是苦肉计,二就是以退为进,以守为攻,诱敌为先。
所有的铺垫都来自于老狐狸料到李莲花总会碰见乔婉娩,虽说他们不可能旧情复燃,但想让乔婉娩从他心里完全剔除,只能下一剂猛药。
那句回黑木崖,本就是试探李莲花心意的话,不过他们没想到李莲花反应会那么大,小东方急得差点穿帮,若不是东方不败明里暗里得瞪了他好几眼,他说不定就露馅了。
他甚至大义灭亲,将自家小鱼都算计进去,赌得就是李相夷的不忍,这才能这么顺利将人一步步引入圈套。
他们本就是疯狂的赌徒。
东方不败早就摸清了来回穿梭的路数,李相夷和东方不败这两个本体早就已经命运相连,只不过是相遇时间不同,但最终结果殊途同归。
至于为什么前面在莲花楼还要装,毕竟狐狸精这只狗属实是聪慧,若是狗都骗不过去,他们如何去骗李莲花这只老狐狸。
花楼上的谈话是说给偷偷跟过来的李相夷听的。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老狐狸之间也分高下,感情这一块儿李莲花也只能甘拜下风。
方小宝和笛飞声赶着马车,对李莲花的行径已经心知肚明,默契地没再提起,但看他“一厢情愿”的样子莫名有些愉悦。
再怎么聪明,还不是栽跟头了?
小东方昏迷了一天才醒,但浑身都是火辣辣地痛,心想这苦肉计应该到位了。
李莲花一直守在他床边,因为小东方反反复复发烧,即使现在醒了身体还是滚烫的。
他将水喂到小东方唇边,想起昨夜吻上他时感受到的柔软,眼神又晦暗几分,“醒了?喝点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