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知恩沉默几秒:“谈不上。”
讨厌也需要心力,曾经目中无人,眼里只有训练的薛知恩就连他的名字都懒得知道,现在的她更不会在意。
温霖却觉得这是自己有机会,他眼睛一亮。
对面的那个男人让他有了很强的危机感,没法再循序渐进。
“知恩姐,你可能不知道……我喜欢你很多年了,我不嫌弃你的腿,为了你,我还专门去学了医,我可以照顾你一辈子……”
他满载诚意地跪下,仰望着曾高不可攀的心上人恳求:
“你看看我好不好?”
薛知恩从前风光无限没几个人敢告白,除了惧怕围在她身边的母狮,还有一点是自惭形秽。
而现在,她自高坛跌落,摔得凄惨,削了清高傲气,有些觊觎她的人再也忍不住向她伸出爪牙,据为己有。
“我有男朋友。”
对面那条蠢货黄毛狗。
是她男朋友。
“我不在乎,你又不会跟他结婚,婚前在外面玩玩很正常,”温霖自动把某男打成玩物,“只要你愿意回家……”
外面的男人都是宾馆,只有他这儿才是永远的家!
“知恩姐,我真的很喜欢你,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帮助你一辈子。”
薛知恩瞧着少年清俊羞涩的脸蛋,似乎来了兴致,眉眼低垂。
“我的腿在床上可使不上力气,你确定想跟我这种废人在一起?”
少年脸一红:“我喜欢你,我不在乎。”
喜欢还真伟大。
喜欢让人人都幻想当救世主。
薛知恩眼底淤黑,轻笑着问:“那你是想跟我上床吗?”
喜欢。
在她耳里自动变成邀请。
桌子上的热气飘渺,迷蒙了她精致的眉,深情的眼,叫人陷入错觉。
温霖穿着清凉,本就存了勾引的心思,如今她开口,他只会急切地:“……想。”
薛知恩弯着眉眼,朝他伸出手:“那抱我去床上。”
温霖呼吸骤停。
他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被喜悦砸昏了头,没注意一些细节,颤颤巍巍地伸手去揽抱她的细腰。
手指还碰到她的衣料,他的脖子先被温凉搂住……
‘砰——’
餐厅传来响动,很闷,像是有什么掉在地毯上。
“知……知恩……姐……放……放手……”
温霖脸色因缺氧而青紫,又因沾满菜汁的脸离餐桌上滚热的汤不过几厘米而煞白。
“姐……姐……放……”
“谁是你姐姐?”
薛知恩面无表情地捂住少年的口鼻,另一只手死死攥着他的脖子,指尖毫不留情地用力钻入白肉,沉色的双眸里阴森冷漠,一笔一笔算账。
“谁允许你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我让你滚你没听见吗?耳朵没有用就捅烂割掉。”
“又是谁允许你擅自用我的厨房、我的东西?”
“谁允许你给我做饭、倒水?”
“还有,谁允许你叫我名字?”
“薛家没教过你规矩吗?他们养你不如养条狗,最起码狗在我面前还知道夹起尾巴安安静静。”
“你真是,恶心吐我了。”
上一秒还笑着的薛知恩阴晴不定,满眼阴鸷,满口讥诮,手指使劲摁断他所有呼吸的可能。
背着顶灯令人日思夜想的绝色脸蛋布满阴翳,那双轻而易举洞察人心的眼睛,刻薄又可怖地揭穿所有肮脏的心思。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是不是觉得我废了就一定会接受你?是不是以为我意志消沉就能趁虚而入?没用的脑仁里是不是已经脑补好了救赎剧本?”
“你照顾我,温暖我,然后我被你救赎,喜欢上你,爱上你,美满结局?”
“不仅满足了你脏恶的虚荣心,做别人救世主的成就感,还得到一个死心塌地,有钱有权的老婆,简直是人生赢家啊。”
“别做梦了。”
“救赎我?一辈子照顾我?跟我上床?”
薛知恩嗤得笑出声:“你也配。”
温霖双瞳扩大,头身要分离的拉扯感,步步逼近的死亡,瞬间让他清醒地明白了云薇儿疯掉的原因。
她是个恶魔。
恶魔向你张开双臂,诱惑你沉沦,当你答应恶魔的那一刻。
你就完了。
恶魔才不会满足你的愿望,给你财富和快乐,恶魔只会杀了你,温柔缱绻下是刺入胸膛的尖刀。
恶魔也不需要救世主的救赎。
恶魔属于地狱。
谁能抵抗住恶魔的诱惑?
温霖认为没人能。
这是必死局!
“你自己做的饭,不要浪费了,你自己全吃完吧。”
薛知恩往他嘴里塞完菜,拎起砂锅里盛满热汤的不锈钢汤匙,好心地捏开他的下颚。
“喝点汤顺顺。”
“唔…唔唔……”
温霖惊恐地扭动身躯,她失去了耐心直接卸掉他的下巴,就在恶魔要连汤带匙狠狠塞进他嘴里,她眼尾的余光微顿。
倏地,薛知恩的目光直直停在客厅空荡荡的壁龛。
万籁俱静。
温霖拼命挣扎,汤晃出来烫红她的虎口,疼痛让她回神。
“喂——”
比刚才阴森百倍的漆黑眼瞳缓缓看向他。
“我的东西呢?”
……
齐宿蹲在门口手指抠着墙皮,他抠了一下午,墙面被抠了一个不小的洞,手指都磕破了还在抠,墙灰里混着血。
好像要在这一块开个新的门洞出来。
他知道让自己‘女朋友’跟一个明摆着觊觎她的男生待在一块挺窝囊的。
但薛知恩只是大发慈悲给他这个名头,他不能仗着她这点因好玩而起的善心认不清自己。
而且那个男孩小他六岁,各方面都很年轻。
万一……
万一她就是喜欢年纪小的呢?
她又不是配不上,就是喜欢十八的也应该啊。
可是……
可是他怎么办啊?
心里好酸,好难受,好自卑。
求变小六岁的攻略!
齐宿在这种她找十八男大都应该和她真找十八男大我该怎么办的矛盾又怨夫的心理下狂抠墙皮。
就在这时,602的房门打开。
披头散发的薛知恩像女鬼一样将视线移到正缩在门口角落委屈巴巴抠墙的男人。
“你在干什么?”
“我、我……我看这墙真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