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锋利的刀尖擦过男人附着层淡红掐痕的脖颈狠狠扎进光滑的木制地板,刻出刀痕。
寒刃离大动脉只有零点几毫米的距离,顷刻,血蜿蜒渗出,淌到地上绽开点点血花。
被摁倒在地上的齐宿望着眼前持刀的女生,因背光她那潋滟般的桃花眼阴在暗处,晦暗难辨,被他洗好吹干的发丝浮在脸畔,痒痒的。
齐宿莫名有点想笑。
他还真笑出声了。
即使此时刚被刀划开脖子,即使只要身上的人想,动动手,他立刻便能丧命。
“笑什么?”
薛知恩攥着尖头菜刀的手发紧,塑料刀把咯吱作响。
“嘲笑我?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
“不是的,”齐宿温声否认,“我只是想——”
他顿了顿,携着偏高温度的掌心小心地,谨慎地,虔诚地捧上她的脸颊,试图温暖那冷漠的弧度一般笑说。
“应该没有那个粉丝能有我这样的待遇吧?”
是啊。
那个粉丝能混到被正主拿着刀按在地上划脖子?
他绝对是头一份。
能载入史册了都。
齐宿忍不住开心,接着,蹦出特别莫名其妙的话:“被你杀掉,我的人生艺术性就圆满了。”
能被心底的缪斯杀死。
他相信没有一个艺术家能拒绝这样浪漫的死法。
幻想着,齐宿另一只手也捧上她的脸,张开双臂邀请似的,暖调的杏眼无尽缱绻:“来吧,知恩。”
黏在脸侧的手很温暖,薛知恩下睨着被刀抵着脖子还能带笑的男人,鼻血是堪堪停了,可脖子上又重新流了血。
嘴角破着的白皙脸蛋上红肿的巴掌印破坏美感,全身的狼狈伤痕都源自她。
可男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却溺爱、包容,眼底的幸福做不了假。
真恶心。
‘峥’的一声,薛知恩慢慢举起尖刀对准他那令人作呕的温柔眼睛,大力往下。
“我们很快就会见面是吗?”
在这一刻,低磁的男声缓缓响起。
一瞬间,向下的刀尖,刮着他头边,这次削掉了几根头发,入木三分。
薛知恩阴冷地盯着他:“你说什么?”
齐宿完全没有在生死边缘走了两圈的自觉,琉璃珠子样的褐色眼眸亮闪闪地看她。
“知恩,我们很快就能见面对吗?”
薛知恩听懂他的意思了。
这是问她:弄死他,她什么时候死。
薛知恩动了下干涩的唇,似笑非笑道:“死了你这变态还想缠着我?”
齐宿单手搂住她的腰背,好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大胆了很多,眉眼弯弯。
“我变成鬼,就能一直挂在你身上了……”
“像这样——”
齐宿环住她的后颈,缩小两人之间冰冷的距离,换成炽热的贴近。
“每天,每时,每刻缠着你,我们永远不分开。”
薛知恩一把扼住他喋喋不休的嘴,眉间是具象化的厌恶:“难缠的东西。”
本来就是无可救药的变态一个,变成鬼只会变本加厉。
怕是上厕所都要挂在她脖子上看。
薛知恩一想到死了也摆脱不掉他就觉得厌烦,捏他下颌的指关节收紧,齐宿吃痛地皱皱秀眉,她力气仍不减。
“知恩……”
就在齐宿的下颌骨要被她生生卸下来时,她松开手,声音幽冷平静。
“我不杀你了。”
她可不想死后也不安生被脏东西缠上。
见她真要放弃,齐宿也不知道是该失望还是该开心,但心底是有股说不出的落寞。
“我本来还挺期待……”
“你最好多活几年,死得远远的,别缠上我。”
薛知恩刚要起身,就见着他脖颈那往外奔腾的血珠子。
血流得更厉害了。
“你的脖子流了很多血。”
感觉随时要死了。
齐宿说:“我回去包扎一下就行了,不严重,你先起来吧。”
不严重?
薛知恩指腹按在那道细长的伤上,齐宿瞬间倒吸了一口气:“知恩,别……”
他剩下的话死死卡在喉咙里,因为身上的人忽然躬腰,张口含住他脖颈的伤肉。
触感鲜明,细细密密。
好像在侵占他的每一个感知毛孔。
齐宿整个人僵住,接着轻轻战栗。
下一瞬。
他慌忙拉住她的肩头,声线不稳。
“知恩,别闹。”
薛知恩哪里是他能拉动的,她反手轻而易举压住男人乱动的身子,嗓音听不出情绪:“我在给你止血。”
“谢谢你,那现在可以起来了……”
话还没说完,他下巴被蛮横的力道钳住,紧接着,一个没什么温度染着血腥味的吻落到他唇齿间。
“唔……知恩……我……”
灼热交缠,升腾潮热。
她的声音随耳廓荡进空白煮沸的大脑。
——“说好给你的‘报酬’,我没有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