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今天一个人去上学应该没问题吧。” 云秀站在门边,目光中满是担忧与不舍,她看着眼前乖巧的儿子,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仿佛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对,就会触动那根脆弱的弦。
“没事的,妈妈。”
穆沉言轻轻抓着书包带子,那纤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他乖巧地站在那儿,回应着母亲的话。一阵风从门外吹来,无情地掀起少年的衣角,露出了那已经瘦成皮包骨的腰肢,看着格外刺目,飞扬的刘海下,一双黑沉沉的大眼睛露了出来,本就大的眼睛此刻在那消瘦的面庞上显得越发的大了,眼中透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可这沉静背后,又藏着多少难以言说的痛苦啊。
“嗯好,妈妈相信言言。”
云秀努力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可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她强忍着眼中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的脆弱。
“那我去学校了,妈妈拜拜。” 穆沉言懂事地说道,转身准备出门
“嗯,拜拜。” 云秀轻声回应着,勉强压住喉中的哽咽,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儿子那略显单薄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她再也忍不住了,双手捂住脸,靠着门痛哭出声,那压抑的哭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着,仿佛要把所有的悲伤都宣泄出来。
“老天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的言言,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地折磨我的宝贝啊……” 云秀哭诉着,那声音里满是绝望与无助,每一个字都像是浸满了苦涩的泪水。
“咚咚。”
两声不大的敲门声从外面传来,云秀像是被惊到了一般,赶忙用手抹了把脸,又细细地擦了擦眼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这才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把门打开。
“秀秀。” 门外站着的是严云芳,她看着云秀微红的眼眶,心里一阵刺痛。
“芳芳,快进来吧。”
云秀强打起精神,拉着严云芳的手,两人亲亲密密地往屋里走去。云秀把人带到沙发上坐下,刚想转身去给对方倒杯水,平复一下这压抑的氛围,却被严云芳一把拉住了。
“言言上学了?” 严云芳轻声说道,她看着云秀,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有愧疚,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无奈。
云秀听了这话,心里一阵酸涩,她有些不知如何面对对方啊。要不是为了言言,明溪也不会…… 可是,若不是明溪,言言又怎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休学一年,整个人瘦得像一把骨头,精神也变得脆弱不堪,就连 “宝贝”“宝宝” 这样亲昵的字眼都听不得了,只要一听到,就会陷入痛苦的回忆和情绪崩溃中。
“秀秀,我……” 严云芳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她,也就是沈明溪的母亲,心里满是愧疚,觉得对不住云秀一家。
“别说,这事儿,谁都没错,要说真有错,也是我们家对不起你们。”
云秀紧紧握着她的手,示意对方什么都不用说了。她看着严云芳,眼中满是包容,可这包容背后,又藏着多少自己默默咽下的苦水啊。严云芳望着对方那满含包容的眼睛,心里的愧疚如潮水般涌来,仿佛要将她彻底淹没了,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样,再也说不出话来。
“留在这里吃饭吧,晚上的时候把老沈也叫上,言言也好久没和你们见面了。”
云秀开口打断对方想说的话,巧妙地把话题转到了晚饭上,她不想让这悲伤的氛围继续蔓延下去,只想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嗯,有一年了吧。” 严云芳轻声应道,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她心里就算有再多的话,也只好憋了回去。她默默地拿出手机,给老公发了条消息,也不等对面的回复,就跟着云秀进了厨房,帮着一起忙活起来,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及那些伤心事,可那沉重的氛围,却依旧萦绕在周围,挥之不去。
穆沉言住院的时候,严云芳和沈父其实几乎每天都会去看望他,可每次都是躲着偷偷地看,就怕刺激到穆沉言,加重他的病情。偶尔等穆沉言打了镇静剂后,他们才能小心翼翼地伸手摸摸他的额头,那时候,严云芳总是忍不住要哭一场啊。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穆言沉,她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可现实却是那么残酷,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机会像从前那样触碰对方了,那种无力感和心痛,时刻啃噬着她的心。
——
六点,天色渐暗,穆沉言推开门走了进来,他现在就读的这个学校没有晚自修,所以能早点放学回家。
看到客厅里坐着等着他的人,他一下子怔愣了好几秒钟,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美好的、痛苦的画面在脑海中交错,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低声喊道:“严姨,沈叔。”
“嗯,言言回来了。” 云秀赶忙站起身来,迎上前去,她的目光在儿子脸上细细地打量着,小心地查看他的脸色,见他没什么异常,这才松了口气,伸手接过穆沉言的书包,帮他放到沙发上,温柔地说道:“先去洗手,然后来吃饭。”
“好。”
穆沉言应了一声,转身走进洗手间,从里面锁上门。他走到洗手台前,捧了把水浇到脸上,那冰冷的水顺着脸颊流淌而下,他却仿佛感觉不到一般,只是撑着洗手台,额前的头发被水浸湿,水珠不断地滴落,就像他那止不住的悲伤。
“好熟悉的画面,可是娇娇你为什么不在……”
穆沉言在心里默默地想着,那眼中的痛苦再也掩饰不住,眼眶渐渐泛红。过了一会儿,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打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来。
饭桌上的众人听到动静,全部望了过来,看到他微红的眼眶,瞬间明白了什么,却又都若无其事地把目光收了回去,谁也没有指出这明显不对的地方,只是一个劲儿地给他夹菜,嘴里说着让穆沉言多吃点的话。